“我跟你们一起去”,曲艺见赵匡胤口头应下,迫不及待地要走。柴荣道:“你现在伤成这样,怎么走,还是先在附近找个客栈住下,等我们的消息吧。”曲艺道:“我这点小伤不碍事,眼下救我家公子要紧,不用管我,我怕你们找不到我家公子,必须要和你们一起去才放心,我们赶紧走吧。”曲艺一直催促,柴荣和赵匡胤拗不过他,柴荣道:“不管怎么样,你至少得先把伤口包扎一下把血给止住了再走。”柴荣说着给他包扎好伤口,然后将他扶起,准备往琉璃湖去。环顾了一下四周,跑到一家客栈前,看见院子前栓了几匹马,拿出银子放在地上,解开缰绳,骑在一匹马上,又赶着两匹马来到赵匡胤和曲艺前面,赵匡胤和曲艺两人都跃马而上,曲艺赶在前面,三人快马急奔,由于马上颠簸,曲艺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血水染红了雪白的纱布。
三人很快来到离琉璃湖不远的地方,曲艺勒马跳了下来,柴荣和赵匡胤见状也跟着跳了下来,柴荣道:“曲艺兄弟,你怎么下马了,马上就到了。”曲艺道:“追杀我和公子的人就在附近,除了一部分被我引走之外,剩下的都留在这里搜寻公子,也不知道我家公子怎么样了,我们从这里悄悄摸上去。”于是三人趁着东方欲晓的天色以树木草丛为掩护悄悄的摸上前去。走了一会儿,没有看到人,三人的胆子放大了些,就在这时柴荣突然看到前面有几人乱砍着路上丛林草叶搜索得十分仔细,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赶紧按下赵匡胤和曲艺的头,躲在了一旁,悄悄的从那些人的前面绕着走开。
曲艺走在前面,带着柴荣和赵匡胤二人继续悄悄前行,不久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曲艺把周围的枯草拨弄开,甩在一旁,突然一个两三尺高的小山洞出现在三人面前,应该是附近动物建造的巢穴,曲艺趴在洞口,轻声喊道:“公子,公子。”喊了一会儿,里面渐渐有了动静,一个人从里面慢慢的爬了出来,满身是伤,柴荣和赵匡胤上前去帮忙把那人拉了出来,曲艺道:“公子,你怎么样了,没事儿吧?”薛赞摇了摇头,道:“没事儿,你怎么又回来了,那些人都还没有离开,就在附近,这里太危险了。”
曲艺道:“公子,你还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我带了两位义士前来救你了,这位是柴荣大哥,这位是赵匡胤大哥,我也是他们救了我。”曲艺边说边指着柴荣和赵匡胤,把他们二人向薛赞介绍。薛赞道:”多谢两位义士相救,实在是感激不尽。“柴荣道:“兄台不必客气,想必你就是薛赞了吧。”薛赞道:“区区正是在下。”正在说话间,不远处几个人朝他们走了过来,四人赶紧躲进洞穴后面的草丛中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看着那几人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一直过了好远方才松了口气。
赵匡胤道:“这附近怎么到处都是人啊?”薛赞道:“我和曲艺被他们追杀至此可我的伤势太重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就在刚刚的小山洞躲了起来,曲艺本想引开他们,可是他们来的人实在太多”,薛赞说着伤口又疼痛了起来,赶紧用手捂住。
柴荣看了看薛赞的伤口道:“你流了这么多血,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给你止血,否则性命堪忧。”薛赞道:“可是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我们怎么离开啊?两位义士的好意我心领了,他们想要抓的是我,你们都走吧,曲艺你也跟着两位义士走。”曲艺道:“公子,我从小跟着你,保护你是我的使命,怎么可能一人独自逃命,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否则以后九泉之下怎么有脸见老爷。”薛赞见曲艺意志坚定,断不会离开,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
赵匡胤道:“你们跟这些人到底有什么仇啊,他们非要置你们于死地吗?”薛赞和曲艺面露为难之色,似乎有难言之隐,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赵匡胤性子急,也管不了许多,“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不肯说实话,让我们如何救?”柴荣道:“三弟,薛兄弟和曲兄弟既然不愿说,自有他们的苦衷,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薛赞也意识到柴荣、赵匡胤与自己萍水相逢,若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却指望别人相救实在是有些无理,而且现在命悬一线,死生难料,也不必隐瞒,“赵兄说得对,我应该对你们坦诚相待,既然如此,现在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们,这件事情还得从几十年前的黄王说起,当年黄王大军兵抵潼关,几日之后杀进长安,可当进入长安之后,却面临唐军的疯狂反扑,黄王担心有一天义军失利,于是在长安的两年一面大肆收刮那些达官显贵和皇室宗亲的财宝,一面又秘密制造了大量的兵器,这些财宝和武器多得惊人,都被秘密运出了长安城,以备失败后东山再起之用,而埋藏这些财宝和武器的地方被画制成了一张残图,当年黄王把这张残图一分为四,分别交给了手下的几名将军,之后这四人被分散在各方,互相并不联系,我便是其中一名将军薛义真的后人,他老人家带着一份残图离开长安后,隐居在了蜀地,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情被现在的蜀国皇帝知道,他们一直对中原王朝虎视眈眈,可是蜀地这几年和其他很多地方一样,天灾不断,百姓欠收,导致国库不足,所以皇帝想抢到残图,找到这批财宝和兵器以实现他们进军中原的野心。”
赵匡胤和柴荣听后都有些惊讶,赵匡胤道:“原来如此,我说这些人的装束与中原人士有些不同,原来是蜀人,在这乱世之中这么大批宝藏自然会有很多人觊觎,那残图在你身上恐怕将是一个祸害。”
薛赞道:“我又何尝不知,外面这些人都是禁军高手,个个身手过人,我恐怕非但不能保全残图,自己也将性命不保,可薛家深受重托世代守护这批宝藏,绝不能让它落入居心叵测之人手中。”柴荣道:“薛兄放心,你只须将残图好生收好,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护你周全。”
正说话间,赵匡胤突然感觉周围有些异动,神色变得有些紧张,四人慢慢抬头往周围看,发现一群人手持利刃围成一个大圈正向他们靠近,眼看被人包围,薛赞悄悄把手背在身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布和一小截断玉递给了柴荣,柴荣不敢往身后看,只得接过东西不动声色地塞进了自己袖中。
四人慢慢靠在一起缓缓起身,那些杀手也逐渐靠近,为首一人指着薛赞大声叫道:“薛赞,你跑不掉了,只要把东西乖乖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薛赞道:“郑玉你给我听着,我们薛家三代守护残图,就算是死也不会交给你的。”郑玉知道薛赞顽固,不再劝说,大喝一声,“杀”,所有人顿时冲上前去。这些杀人不愧是蜀国的禁军高手,身手十分了得,而且人多势众,柴荣和赵匡胤把薛赞护在身后,试图冲杀出去,薛赞十分清楚他和曲艺都伤得太重,面对这么多的高手,根本不可能冲出去,但是残图绝不能落在这些人手中,于是对柴荣说道:“柴兄、赵兄,不要管我们,今日我们四人不可能全身而退,但以你和赵兄的身手要想逃命绝无问题。”柴荣道:“不行,你俩必须和我们一起走。”薛赞道:“我和曲艺伤得太重,带着我们最后谁也走不了,你们快走。”
尽管薛赞一个劲的催柴荣和赵匡胤走,但柴荣和赵匡胤仍想尽力的带着他们往外面拼杀,一次次快要冲出去的时候又被挡了回来,薛赞和曲艺本来就伤得很重,跟着这么一阵冲杀已是筋疲力尽,薛赞退到柴荣身旁悄声说道:“我刚刚给你的就是残图,还有一截断玉,当年这截断玉是黄王连同残图一起交予四位将军的,每个人的断玉都可以与另外两人的断玉重合连接,一旦连接上不管你是谁另外三家后人都会无条件把手中残图交出来,但必须四截断玉同时聚齐才能得到四份残图,你一定要带着它们安全离开,我已经不行了,不要再管我们了,希望你以后能够用它做一些对天下苍生有用的事情,若保不了它就算是烧了也不能落到奸佞之人手中。”柴荣心里一震,看着薛赞一脸近乎央求的眼神,又给了他十分的信任,他更加明白身上那份残残图对于薛赞的意义和自己身上的责任,柴荣的内心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之中,突然狠下决心,一阵大喊,叫道:“三弟,我们走。”此时的赵匡胤正在奋力拼杀,听到柴荣的喊声,很是吃惊,大声回道:“二哥,我们不能走,不能丢下薛赞和曲艺。”柴荣听到这里心里更不是滋味,心头一股酸楚涌了上来,他现在才明白,很多时候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他犹豫了,已经跨出去的脚步怎么也无法再踏出去一步,薛赞见状,担心柴荣又改变主意,和曲艺对视了一下,同时将柴荣和赵匡胤推出去,自杀式的冲向人群,郑玉被薛赞和曲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住,不明白薛赞为何不惜以死亡来捍卫家族的荣誉和责任。当然,他就算是明白也不会做出任何的改变,因为就在这一瞬间的时间,周围的蜀国杀手已经将屠刀毫不留情的举向了薛赞和曲艺。
柴荣忍着悲痛与赵匡胤一起往外冲杀,鲜血溅得满脸都是,最后回头一看,敌人的屠刀不停的在薛赞和曲艺的身上挥砍,可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痛苦,看着柴荣和赵匡胤冲了出去,脸上挂满了十分安详的微笑。
柴荣和赵匡胤带着遗憾和愤怒离开,郑玉派出一伙人追了上去,然后走到惨死在自己屠刀之下的薛赞和曲艺身旁,命人在他们身上搜索残图,可是全身搜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郑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细想片刻突然喝道:“赶紧去追刚才那两个人。”然后带着众人去到湖边,解开拴在树上的快马,绝尘追去。
此时天已大亮,柴荣和赵匡胤骑马在前,郑玉带人狂追不止,无奈郑玉等人骑的乃是蜀国皇宫中饲养的军马,品种脚力远胜柴荣在客栈随意所牵之马,眼看快要追近,赵匡胤情急之下一刀割向座下马匹,那马受到剧痛抬起前腿嘶叫一声突然狂奔起来,柴荣也依样画葫,两人渐渐与郑玉拉开距离,郑玉追到拐弯处赫然出现两条岔路,柴荣和赵匡胤也不见了踪影。
郑玉勒马停了下来,身旁一人问道:“郑统领,那两人不见了,两条路我们该怎么走?”郑玉道:“这两条路一条通往卫州城,一条通往津南道,先前派去追杀曲艺的人追到了卫州,而曲艺最后是从卫州回来的,那么这两人肯定是跑回了卫州,走,去卫州。”郑玉带着一众杀人往卫州赶去。
柴荣和赵匡胤好不容易回到青雀帮,正往大门里走迎面撞见敬希宁站在门口往外张望,敬希宁看到两人,兴冲冲跑下石阶,待柴荣和赵匡胤走近,看着他俩人身上模样,赶紧询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弄成这个样子?昨晚你俩迟迟未归,我怕你们出了什么事,派出两拨人去寻,可算是回来了。”柴荣道:“让大哥担心了,确实是临时遇到了一件事,待会儿我们细细讲给你听。”敬希宁道:“好,好,先不说这个,赶紧进去洗把脸把身上好好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