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歉然望他,“即便没有他,七娘也只拿庾师兄当阿兄待,阿兄现是七娘最后的亲人,娘家人,是七娘终身的倚靠。”
言语间,便到了府门口。门口停了两辆马车,杜齐驾了一辆装载了箱行囊的车在前头,车夫阿达驾了一辆略厢舆考究些的马车在后头,雕花窗格,两边都有帷幔遮挡。杜如晦站在马车边等着。
庾立站住脚步,扶了她的肩膀柔声道:“同窗四年,看他人德行还是好的,素日也是个有担当的,将来定不会负了你。明日我便启程往平凉郡赴任,日后相见不易,你自好生珍重。若真有为难时,便来平凉郡,莫怕,万事有阿兄呢。”
穆清泪盈满眶,垂点了几下头。眼泪又扑哧扑哧的掉下来。庾立以指腹拭去了她的眼泪,“该流的眼泪今日也都流尽了,往后可莫要再哭了。”转头嘱咐阿柳,“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好看顾着你家娘。”阿柳含泪应了。
穆清依然低头啜泣,庾立轻声劝慰,“好了,今日算是阿兄送你出门,原不该哭的,来,好好的笑一下。”穆清抬头努力向他微微一笑,脸上尤带着泪珠。庾立立时红了眼眶,转过身去挥了挥手,“走罢。”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顾府的这座宅,纵然心中万般不舍,现在也只得离了这老宅向前走去,走到一条满是未知的上。所幸,在那口,车边,有人淡淡的笑着,等着她。杜如晦向她伸出手,她的脚下便不由自主的往他的方向走去,那是一股比不舍更强大的力量,虽然未知,却无丝毫恐惧彷徨。
阿柳上了前一辆由杜齐驾着的车,杜如晦带了穆清上了后一辆车。马车发轫,她掀起雕花窗格上覆着的轻纱帷幔,透过窗格,看到庾立定定的站在府门口的身影,连带着顾府,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她在窗边靠了许久,还未出镇,便沉沉睡去。
杜如晦轻轻拉过她,让她倚在自己怀中,能睡得更舒服些。初升的阳光,透过窗格和纱幔,柔柔的洒在她脸上,散发着一股如茉莉花般的淡淡甜香,他拉过一件薄襕袍,覆盖住她,忍不住细看了她的睡容,睫毛微微颤着,小巧尖挺的鼻梁,毕竟年纪小,才满了一十四岁,脸上仍有几丝掩不住的稚气。终究是一天一夜未合眼,又突遭逢巨变,此时睡得黑沉,眉头却依然紧皱着。杜如晦伸手轻轻揉散了她皱着的眉头,背靠了车壁,心里暗下了誓言,无论将来走到怎样的乱世纷争中,定要好好活着,如此才能以身遮挡世间苦厄,让她放心依靠。
穆清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阳偏西。她悠然转醒,见自己正附在杜如晦怀中,不觉羞红了脸,忙支起身,“杜先生,七娘失态了。”
“如今还要称我作先生吗?”杜如晦笑道,“以后不必再如此敬着,你我该以家人相待。”
穆清红着脸点了点头,过了半响,又道:“我原以为你是要骑马的。”
“我若骑马,你怎能安睡这大半日?再就是见你劳伤,想多陪你一阵。眼下就快到投宿的客栈了。”说着杜如晦探身向外张望了一阵,扬声问阿达,“还有多远可投宿?”
阿达大声答道:“前面不远处是亭林镇,入了市镇,便可投宿。”
一时两人默默的坐着,都不出声。车内有些闷,穆清抬手挂起窗格上的轻纱帷幔,向外面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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