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面含了一丝薄怒:“这位阿郎瞧着也像是官家的人,在这人来人往之处无端拦挡了奴家的去路,偏说认得,这是何道理?”
“阿史那娘子……”店主从店肆外回来,一眼便瞧见了杵在客堂的三人,一个是将将才恭恭敬敬地送出去的长安来使,一个是西州统兵的云麾将军内眷,他浑不知片刻的功夫内发生了什么,风灵僵冷含怒的脸色却是瞧得明白,他忙上前作揖:“二位这是……”
风灵一转眸,缓了缓面色,指着桌案上留下的一把钱向店家道:“饭食钱在这儿了,多了便自留着,少了着人来府上结算便是。”
“娘子哪里的话,这么些哪里会少……娘子好走。”店家躬身嬉笑着目送风灵主仆二人离去,又回身向秦岩赔笑道:“官人可还有吩咐?”
秦岩略一沉吟,“方才那位娘子可是此处本地人?”
店家打眼朝风灵离去的方向一望,确定了已望不见她背影,方笑道:“官人初来乍到想必不知,那位娘子,乃云麾将军的夫人,她母家姓阿史那,官人且品品,她是何出身?”
秦岩向店家抱了抱手,尴尬地笑过,转身便离了食肆,循着风灵离去的方向,一路跟了上去。
风灵因怀着身孕,走得并不快,与杏叶一路说着话,不长的一段路足足行了一炷香尚有余,将出大市时,她忽然放低了声,同杏叶道:“你且走着,切莫回头,咱们身后有人跟了一路,我猜着大约便是方才食肆中那人,他必是确信未将我认错,跟着想瞧瞧我落脚何处。”
杏叶讶然:“那咱们还回洛水坊么?”
“自然是要回的,西州人人皆知我是云麾将军的内眷,回府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他若还要纠缠不休,只管进府来问话。”说话间,洛水坊的坊门就在眼前了,风灵也不理会身后的跟梢,如常走了进去。
秦岩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自当不为人所察,径直跟到了宅子大门前,眼见着风灵与杏叶上了门前的石阶,进了乌头大门内。他略有些失神,这府门口虽未悬挂昭示家主身份的牌匾,可仅看门庭气势大约也知不是寻常平民或商户之家。
他在石阶下呆滞了几息,身后有人沉闷地问道:“秦郎中到了府前怎还站着?”
秦岩下意识地一扭头,却见拂耽延正在他身后立着。拂耽延身形较秦岩还高出一个头,遮住了照射过来的阳光,将秦岩整个人笼罩在他的影子下。
“云麾将军。”秦岩躲开拂耽延迫过来的目光,喉咙里一阵发苦,脸上勉强打起笑来掩饰:“可巧,可巧。才刚路遇一位旧识,又辨不真切,便随了几步,不想走着走着竟到了此处。”
“方才秦郎中一路跟随的,正是在下拙荆。”拂耽延上前两步,秦岩顿觉拢过来的阴影更重了几分。“拙荆出自阿史那部族,不曾踏足过长安,如何就与秦郎中有故旧了?”
秦岩不自禁地向后撤了半步,向拂耽延抱手道:“下官唐突了,将军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