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祁天国自建国以来,数百年,都是长幼有序,长子继承皇位。太子君承浩又聪明有魄力,能独挡一面,会是个不错的储君,没有理由废除他,是这个原因吗?”
“本王也曾问过父皇,是不是这样?父皇那么疼爱我,我的才干绝不逊于太子皇兄,难道就因为他比我出生得早,就注定是太子、不可动摇吗?父皇说,这只是其一。”他停了一下,“最重要的原因是……”
她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他说,“当世高人仙鹤道观的主持追鹤道长曾为祁天国皇室算过一卦,追鹤道长说,‘祁天国皇室在父皇之后的下一任继承人必需是皇室长子,否则祁天国会有灭国之灾’。传闻追鹤道长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精通星相占卜,能预测未来。因为这个原因,父皇心中死死认定,祁天国的皇位必需由长子君承浩继承。本王曾万分的努力、奈何父皇始终不曾动摇想法。”
“你不甘心,于是暗中蓄积势力,意图与君承浩一争高下。”她代他说下去。
“是。本王相信人定胜天,本王不相信命,就不信君承浩因为早出生于本王,就注定是太子,注定是下任的祁天国储君。本王曾发过誓,一定要坐上皇位,让追鹤道长那个老家伙看看,本王是可以当皇帝的。想不到……”他微微一笑,声音温柔似水,“想不到他真的说对了。祁天国的皇位,是太子皇兄的。本王为了你放弃了江山。那个老家伙算命还是挺准。”
“为了对付太子,你暗中豢养了多少杀手死士?”
他身躯倏地一僵,“你还在怀疑本王是无相?”
“不是,我也就随口问问,不愿意说就算了。不必那么敏感。”
“我不是敏感,只是想你对我一心一意。”他叹一口气,“我一共养了一千名杀手死士。其实,我暗中查过了,无相是太子皇兄。他怕我抢他的皇位,于是暗中蓄了至少数千名杀手死士。太子皇兄如此看来,还真是有几把刷子。”
“嗯。”她轻应一声。不置可否。
“云儿,有一点事实,你可得认清。”
“说吧。”
“也许太子皇兄现在还不会公然将本王如何。以前本王试图跟太子皇兄争夺皇位,他必心底有刺。将来父皇若是过世,太子皇兄荣登大统,他可能不会放过本王。到那个时候,本王也许会亡命天涯。”
“不论你去哪里,我都会一直与你相伴。”
“有妻如此,我君佑祺再无所求。”他又次满足地喟叹。
……
云阙居院子里,隔得厢房远远的,魏雪梅站在院中的一株大树下,不时的朝凤惊云厢房的方向张望。
丫鬟翡翠与小厮园子也伸长了脖子在看。
一旁的小顺子说道,“夫人,隔得太远了,要不咱们走近些看吧?”
“那怎么行?”此话是园子说的,“我家王爷武功高强,近了,他会发现的。”
“还王爷呢?”翡翠瞪他一眼,“圣旨都下了,你家那位主子不是王爷了。”
园子满脸遗憾地道,“我家主子真是为了美人不要江山。散尽势力不说,连王爷也不当了。呜呜……还是主子当王爷,小的也更威风……凤四小姐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害我家主子丢了王爷的名衔。”
翡翠喝斥他,“哎!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家小姐害你家主子丢了王爷名衔。我家小姐又没让你家主子不当王爷,是他自己要这么做,关我家小姐屁事!”
“哼,我不跟你争。主子不是王爷了,你家小姐也不是齐王妃。少很多威风的。”
“小姐才不会在乎虚名。”
“好了好了,别吵了。圣旨都下了,已成定局,你们几个下人争有什么用。”魏雪梅皱眉,“云儿与齐王进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园子满脸期待,“指不准,凤四小姐已经是我家主子的人了……”
“才不会……”翡翠辩驳一句,想了想又说,“他们成了一对儿也好,省得殇王还有心觊觎。”
“好是好。”魏雪梅风韵犹存的脸上有几分犹豫,“只是云儿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要是成亲之前就与齐王爷有了夫妻之实,怕是会被人说闲话。”
“夫人多虑了。”园子笑话,“这里都是咱们自己人,虽然小的是个下人,肯定是忠于我家主子,不会胡说的。咱们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也罢。”魏雪梅满脸欣慰,“云儿与齐王名份定了,又在一起了,本夫人也算安心了。”
园子望着那黑灯瞎火的房间,“他们那么久不出来,肯定‘好事儿’成了。夫人有福了,我家主子会是一个好女婿。”
“是啊,能得齐王爷当女婿,是本夫人的福气,也是云儿的福气。”
“夫人,”翡翠提醒说,“您的女婿不是齐王了。”
“不是就不是。如此优秀的儿郎,本夫人照样满意。”
翡翠一脸的微笑,“奴婢也很为小姐开心。”
“小的也是。”小顺子也一脸喜悦,“小的是看着齐王爷与小姐艰辛的感情,如今修成正果,再好不过。”
四人不厌其烦地等到半夜,厢房的门终于打开。
君佑祺衣衫有几分凌乱,一脸愉悦地走了出来,出门时,不忘整理一下有些微褶皱的的衣摆。
“主子……”园子屁颠颠地跑过去,两手抬到胸前,两个大拇指对着翘啊翘的,“您与凤四小姐成对儿了?”
玉折扇敲园子的脑袋一记,“就你事儿多。”
魏雪梅也一脸乐呵呵地走过来,本来想行礼,君佑祺先一步态度还算礼貌地问安,“夫人好。”
“哎,好好!”雪梅瞧着君佑祺一表人才,阳光俊秀,一脸灿烂的笑温和无害,是越看越满意,还是忍不住问,“你跟云儿……”
“发乎情,止乎礼。夫人放心。”君佑祺微笑着说,“正因为疼惜云儿,我暂时不会让她失了名节。”
“哦。”一缕失望闪过脸庞,魏雪梅点头,“挺好,本夫人相信你有分寸。”
“我一定会好好待云儿的。”
“江山你都能为她放弃。”魏雪梅眼中蓄起了泪雾,“本夫人相信,云儿已经找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放心啊。”
“多谢夫人厚爱。”君佑祺抬首看了看夜色,“过了子时了,时辰已晚,我先行回府。”
“要么你就留在庄里住一晚,如此晚了还回去似有不妥。”
“没事的。”他笑容潇洒,“以本王的武功,也没什么人能伤得了本王。本王爱云儿心切,原本想云儿搬去齐王府。云儿说要照顾你,要留在云起山庄。”
魏雪梅连忙摆手,“庄里有下人侍候就行了,不要紧的、不要紧的。”
“本王实在不愿与云儿分开。后来云儿终于妥协,前去齐王府作客一段时间。我先回齐王府交待准备一下。先行告辞。”
“慢走。小顺子,送齐王爷。”
“是……”
等君佑祺主仆走了,魏雪梅摄手摄脚地走近凤惊云的厢房,里头传来清朗的女声,“娘,什么事?”
“云儿真厉害,娘都没出声,就知道是我。”
“女儿听得出您的脚步声。”凤惊云打开房门。
魏雪梅见女儿衣着整齐,“你与齐王孤男寡女在房间里那么久,还真没什么事啊?”
她笑问,“娘希望我与齐王发生点什么?”
她尴尬地憋红了一张不算老的脸,“娘是关心你。”
小顺子送走齐王,也折了回来,“小姐,您是不知道,夫人自从知道殇王爷对您心怀不轨,好担心您呢。”
翡翠也笑着说,“这回不用担心了。小姐注定是齐王爷的人。”
“云儿,你要好好待齐王爷,人家为了你,江山不要、齐王的名衔也不要了。切莫负了人家。”当娘的譐譐交待。
“知道了,娘。”
“殇王那个人就是个煞星,邪魔转世,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妖孽指不准会喝人血、吃人肉……”
“好了,娘。”凤惊云头疼地摆手,“都到后半夜了,你们快去歇着吧。”
魏雪梅盯着女儿白净美丽的脸,“云儿,听你的意思,你不打算歇着?”
“我还要研究一下医药,一会儿再睡。”
知道女儿经常为研药废寝忘食,劝也劝不住,“那你早点睡,明儿个起晚一点,多睡会。”
“您越来越罗索了。”
“我是关心你。我就你那么一个女儿……”
“晓得了。”她抿唇不再说话。
三人离开,院子里总算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月光浸洒着景致幽美的庭园,银白的光芒像是一层美丽的薄纱,朦胧不太真切。
凤惊云走到院子的花圃旁边,走在鹅卵石铺成的精美小道上,悠然漫步。
一道透明的白影凭空显现,默然跟在她身后。
她走到一池荷塘边,隔着雕花栏杆,望着荷塘出神。
满池的荷叶绿绿葱葱,大片大片的叶儿托
托出朵朵粉嫩的花儿,花儿有的含着羞苞,有的美丽绽放,迎着月夜、随风轻摆着亮眼的美丽。花里伸展着绿色的莲蓬,莲蓬朝上的一面有着许多小孔,里头沉睡着荷花的种子。
荷池中间是叠嶂嶙峋的假山,潺潺的水流自假山的缝隙倾泻而下,淌进池中,溅出小汪小汪的水花。
静谧而又美丽的夜晚。
一抬首,明月不知何时早已从云层后溜了出来,高挂在天空,像个会发光的银盘。
今夜又是十五月圆。
君佑祺倒是挺会挑时间。
挑君寞殇不在的时候,让她成为他的未婚妻,甚至想在今夜与她行木成舟,真是好算盘!
这个时候,君寞殇在做什么?
他曾说过,认识了她之后,没再碰过别的女人。
今晚,他所修炼的天煞邪功体内阴寒的真气又会冻结他的血液、他的身体。他需要一个女人的身体‘暖身’,用合欢的方式从女人身上取走温暖,方能安然渡过,否则,他自己就会活活冻死。
他说服用了奇药,月圆夜就是不靠女人的身体‘取暖’,也可以撑过去。
她翻遍了医典,也没找到他所说的药是什么,没有相关记录。就是研药,也没有能对他体内真气起效的药。
他服用的奇药是什么?
她问过,不知为何,他竟然没有明说。
现在的他,是真的在用什么方式撑过去,还是……在与别的女人交huan?
想到他会碰别的女人,她的心蓦然有一丝的不舒服。
好一会儿过后,她轻启唇,“今晚怎么出来了?”
“未曾转身,为何,你知道我在你身后?”澈的声音宁静清雅。
“感觉。”
他声音里有些微的愉悦,“莫非你对我这缕鬼魂有了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