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与另一名官差,在张家娘子的瞠目结舌之下,上马疾驰而去。那位将马让给师父的官差向我抱了抱拳:“这回又要劳烦朱先生。”
我屈膝回了礼,只是冲他笑笑,并答不上什么话来。
我一早在外头与张家娘子闲话,铺子里尚有一堆活未完,待那官差走了之后,我也便回了铺子。
大约将近正午,师父尚未回来,我收拾了柜台上的散碎药屑子,正要去后院置备午饭,门口蓦地跨进来一人,我只得站住了脚。
“仍和上回一样的药材。”那人在柜台前站定,言简意赅道,“龙珠丹,二百枚。”
我稍稍一愣,他一提龙珠丹,我便记了起来,这人正是上回来定制龙珠丹的那位公子。上回要了三百枚,这才隔了多久,竟还要二百枚,我不禁惊诧,随口就问道:“公子上回要的三百枚,已经吃完了么?”
他也是一呆,沉这脸道:“自是有用,才来买。”
显然是嫌我问多了,他摸出一枚比上回稍小些的金叶子,不轻不重地掷在柜台上,我看见他的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比上回又多了好几处未洗净的颜色,再打量打量他的面色,好似比上回更清瘦了些,下巴上一圈淡青,看着似乎许久未修容了,莫说修容了,眼眶下那一片乌青,表明他或许连歇觉也不够。
我与张家娘子不同,并不惯于刺探旁人的隐秘,他既不愿我知晓,我便只管做我的生意便是了。当下我便收了金叶子,同他定下了取药的日子,与上回一样,他要得甚是急切。
师父直到下半晌才回来,我将那龙珠丹的定钱拿给师父看,他紧着眉头瞧了好一会儿,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唤来吴甲,吩咐了制龙珠丹的要领,便没再提起这事,仿佛有些心不在焉。
我还想着赵善防那便的棘手案子,便问道:“师父,赵知府那边,仍是毫无头绪?”
师父摇摇头,又凝神瞧着我:“今晚不必去水色潋滟了。”
“这是为何?师父知道是谁弄的鬼了么?”我惊奇道。
“不是玉迎人,也不是水色潋滟……”他打量着我的神情道,“咱们……径直就去百花楼罢。”
我脑里忽然一阵眩晕,呆滞了一息,探问道:“水色潋滟也有姑娘死了?”
师父点了几下头,凝重道:“义庄里多了两具尸身,一个是玉伶,另一个是水色潋滟里抬出来的,仵作验过,我也瞧过,都是老死。赵知府颇为头痛,却也无计可施”
原来昨夜里死的不止玉迎人的玉伶,同样的事儿,水色潋滟也未能幸免逃过。这下倒也轻省了,不必再一个个试过,只剩了百花楼一间而已。
师父将脸上的凝重换作一抹浅笑,双手扶了我的肩膀,“你若是不愿去百花楼,也不打紧,师父自己也去得。”
扪心而言,我确实不太想去百花楼,可是……我又怎能教师父独自一人去青楼那种地方,再为难,我也要跟在他身旁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