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有人即刻应道:“真就是一样的。”
众人互相点头称是,王满也跟着连连点头:“朱先生说得极是,都是一样的病症,白天不能见日光,入夜腹痛难捱,可不是这怪症害苦了大伙儿。”
师父轻笑了一声:“我只说他们的脉象听起来一样,几时说过他们身上有病了?”
堂屋内瞬间一片寂静,莫说他们惊讶,就是我听了,心里也不免一顿,怀疑自己的耳朵一时听岔了。
“朱……朱先生,莫不是我听错了罢。”王满陪了一脸尴尬的笑,“这村子里的情形,昨晚来时,您可是亲眼见过了,这……这,怎么就没病了?”
“王里正若是不信我,又何必劳心劳力地从临安城将我找来。”师父站起身,收拾起桌上的腕垫,阖上医笥,准备要走。
众人哪里肯就这样教我们走了,当下一拥而上将我和师父围拢了起来,我又何曾见过这阵势,唬得变了脸色,惊呼了一声“师父”,缩到他身边,紧抓住他的胳膊不放。
师父的松散闲适立时就从脸上撤换去,他略提高了嗓音责道:“这是要作甚?”
“朱先生,你可不能走哇,你若是走了,咱们便一星半点儿的盼头也没了。”
“朱先生,要不待到夜间,我腹痛起来时再来瞧上一瞧?兴许病犯时更能瞧出毛病来。”
“若是没病,怎会白天里怕日光灼,夜里肚子痛得要人命?”
幸亏他们还有些忌惮,虽一窝蜂地围上来,却也没再往前跻身,在我和师父身边留出了一圈空,各自诉苦、辩驳、求告,乱哄哄的闹成了一团,吵得我头晕眼胀。
“莫要说了。”王满展开双臂拦住一众村民的嘈杂,待吵闹声熄了些下去,他转向师父,冷不防就“噗通”一下双膝磕在了地下,跪倒在了师父跟前。
“朱先生,并非我王满有意为难,大伙儿也是教这病磨得狠了,再抵受不住,这才无礼冲撞了,朱先生莫怪,我替大伙儿赔个不是。”王满恳切地拜了下去,再抬头时脸上满是老泪纵横。
师父忙拉着我避开他这一拜,又上前将他自地下拉起:“王里正这又是作甚,岂不折煞了我。快教大伙儿散去罢,看我这徒儿,脸都唬白了。”
我确实有些唬着了,可比起刚才突起的群情激愤带来的惊吓,我心底里还是疑惑更大些。这本就是个怪异非常的村子,全村的人皆患了怪病,白天里怕日光灼烧,夜里腹痛欲死,这是我亲眼所见的,师父却一口咬定他们没病,使得这古怪村庄更蒙上了一层离奇。
人群在王满的半劝半令之下稍稍散开,我瞥见躲在屋门口,露出半个小脑袋瓜探看屋里情形的二英。也不知怎的,我脑子里突然一闪,想起昨夜里二英几次提到的“恶鬼”。这个念头一过脑子,我不觉浑身发寒,汗毛倒竖。这一切的诡异离奇,莫不是与那稚儿口中的“恶鬼”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