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素用力抹了一把眼泪,一个劲儿地点头,我冷眼旁观着他二人,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崔清河的目光缓缓移过来,终于落在了我和师傅身上。“朱先生……阿心姑娘……”他讷讷地将我们一个个唤过来,仿佛不敢确定坐在他跟前的人是真实的还是幻象。
睡了这许久,自然是有些呆滞迷蒙,
“朱先生……”崔清河吃力地向师傅探出一臂来,请师傅挪坐于他身旁。“朱先生,我睡了长长的一觉,做了个梦……同真的一样。”
师傅替他把过脉,笑道:“崔公子只是身子有些虚,调养两日自然就好了,余事不必多想。”
崔清河对师傅的话置若罔闻,坚持着自己的念叨:“这梦好生奇怪,说不清是什么事,仿佛并没什么特别,只是与绿艾平平淡淡地过了一世。人这一世真短,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梦里我仿佛还没好好地看过她,就要离世了……”
“清河,你说什么呢,我不是好好地在这儿么。”茜素蓦地打断他,尴尬地向师傅一笑:“朱先生莫理他,他……大约神智还未全复。”
崔清河的手一把搭在茜素的手腕上,睁大双眼,仔仔细细地瞧她,瞧了片时,古怪地笑了笑:“绿艾,你与我梦中的你,甚是不同。我醒来后,竟,竟有些不认得你了。”
茜素的脸蹭地一下变了色,“清河……清河,你,你睡糊涂了么?”
“你也不必逼他,此事急不来,须得慢慢调回。”师傅劝道,算是替他们打了个圆场。“若无旁的什么事,还烦请娘子将药资结算结算。”
茜素将脸上的残泪擦拭干净,站起身来将师傅往一旁的席案引:“药资自然要结的,朱心堂的规矩我也听过一二,敢问朱先生要如何结算药资?”
“我这阿魏散得来不容易,药资么,还望娘子不要推脱。”师傅倒也不同她客套,径直道。我暗自赞同,这药果然是得来不易,幽都都走了一遭,寻常医家哪里能拿得出这样的药。
茜素肯定地点点头:“朱先生只管说,便是要我这条性命,也绝无二话。”
“娘子言重了,我要你的性命做什么用?”师傅摆手笑道:“我只要娘子的一幅画像。”
“画像?”茜素双眼避开师傅的目光,偏到一旁。“画像能值什么?况且……若是别的什么画便罢了,可这画像,毕竟是闺中之物,是不是有些,不合宜?”
师傅竟教她驳得无话可回,只得拱手歉然道:“对不住,在下一向推崇茜素姑娘的画作,而今,茜素姑娘她……再想得一幅便是万难了,故有这番索求,到底是唐突了,对不住。”
茜素松了松眉头,飘忽的目光也定住了,她稍加沉吟,便道:“难得朱先生垂青我阿姊的画作,我这儿尚有一幅,虽抵充不了药资的一二,先生若是不嫌,便拿去赏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