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用它提醒,那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蛊虫臭味儿已告诉了李长安:这便是白修业的藏身之所!
李长安用符咒镇住厉鬼,以免他打草惊蛇。
没有急着冲进去,他低伏身子,慢慢潜到附近。
透过破烂的窗户,可以瞧见屋内点着蜡烛照明。摇曳的烛火下,一个枯瘦的人影背门而坐。
他手中似乎捧着个本子,拿着笔,似乎在写什么东西,只是含胸缩背、神色呆滞,偶尔回过神,才落下那么一笔。
再看四周,李长安瞳孔微缩,他原以为是被风雨侵蚀染黑的墙面竟是在微微的蠕动,再看仔细些,哪里是墙面,分明是厚厚一层虫子!
墙上、地面、天花板,黑色的虫群缓缓蠕动。
这数量未免太多了!
李长安退回来,暗自计量。
“报警?”
不,一来唯恐夜长梦多,二来警察在场反倒畏手畏脚。
他抓起一根枯草,无意识搓动,碎屑在指尖纷纷落下。
这……李长安心思一转,近来天干物燥,方才途径的道路边,环卫遗留下的垃圾车上,堆放着大量干燥的枯叶。
……………………
如若再次照面,李长安会发现,白修业比几个小时前,变得还要枯瘦。
他的身上,好似已经不存在脂肪血肉之类的东西,皮肤下面只剩下骨头。
瘦成这幅模样,与骷髅也无甚区别了,自是做不出什么表情。
他只是木然呆坐着,像一个随时会崩溃的塑像。
“呜呜。”
忽的,屋外传来阵阵呼啸。
“起风了?”
他慢慢抬起头,动作迟缓得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哐当!”
可随即,狂风冲破了堵在门口的木板,卷着大量燃烧的树叶蜂拥而入。呼啸间,好似一条火龙狂舞。
白修业这才从死气沉沉的状态中苏醒,他抄起一个骨质的笛子。尖利的笛声中,虫群鼓动起来,列队拦向了“火龙”。
可刚一靠近,所有的虫子都好似变作无头的苍蝇,乱哄哄散开,被火焰一燎,便留作一地虫尸。
“这是?!”
白修业脑中蓦然浮现出那个持剑的年轻人。
“白修业!”
一声厉喝,狂风倒卷,火龙裂开。
满室树叶燃烧纷飞间,李长安跨出火海,手中长剑熠熠生光。
……………………
一声断喝,告知敌手自己已然到来。
李长安便再无言语,或者说,剑就是他的言语。
他挺剑直刺。
那白修业好似被剑锋所慑,呆呆没有任何动作。
长剑没有丝毫犹豫就贯入了他的心口。
不对!
李长安没有欣喜,反而神色微变。
剑刺入太轻松,不像是刺入细致紧密的肉体,反倒像是刺入某种结构松散的东西。
他猛地抬头,却见白修业双眼怒瞪、嘴巴张开,但那眼中却没有眼珠,口中也无齿舌。
但听“嗡”的一声作响。
他眼鼻口耳,乃至剑刃撕裂处,忽然冲出大批绿蝇。
李长安抽身急退。
同时,狂风夹带着火焰四合。
空气中的焦臭味儿又添上几分。
蝇群被火势所阻,李长安正要绕过再去寻白修业。忽的,感到剑上一重。
他侧目看去。
原是天花板上豁口处,坠下几条大蛇,正落到剑身上。
尽管被剑刃割得鲜血淋漓,却仍是缠住剑刃,张开蛇口就要咬过来。
李长安手腕一抖,正要把它们震开。
忽的。
“嗡嗡”声大作,火焰里,冲出一只硕大的绿头苍蝇。
距离太短,在大蛇的纠缠下,无论是躲闪还是用剑都已来不及。
李长安却头也不回,另一只手,并指成剑,抬手就刺过去。
“嗡”声立止。
他的指尖不知何时夹起一枝小剑,已将大苍蝇一剑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