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中,大量的妖魔,从四方汇聚而来,直奔最大的那个深渊裂缝而去。
惑心魔悬在高空中,俯瞰着地面上如同潮水一般的妖魔,面沉似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这些妖魔,还有此地的大魔,实在是太过正统。
不给好处,你搬出来九念大王的名头都不行。
你惑心魔曾经很强,那也是曾经,你现在只是一个小垃圾,我没弄死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想让他们干活,闲的没事干,去招惹那些看到魔物,眼睛珠子都会变绿的饿鬼,那就得加钱。
这就是正统的妖魔,一点都不特立独行,一直遵从传统。
惑心魔实在没办法,只能一咬牙,从那一滴魔王真血里,分出来半滴,当做彩头。
只要能达成目的,半滴魔王真血就是这些妖魔的。
至于这些妖魔怎么分,那惑心魔就不管了。
甚至为了让这些妖魔出力,也别盯上他,惑心魔还得让那些妖魔知道,他手里就只有半滴。
他若是死了,那半滴天魔真血,也会被他当做最后的手段来搏命。
要不然,就他现在这点实力,哪里使唤的动那些妖魔。
惑心魔环顾四周,眉头微蹙,自在天到现在还没回来。
说是要去人族的世界,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掀起点祸乱,吸引一下神朝的注意力。
毕竟,他现在的肉身,是大震前任震皇的左腿,变化之后,能利用这個身份,在外面做不少事情。
待在深渊,反而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大离与大震交界的地方,自在天穿着一身黑袍,向着深渊裂缝的方向望了一眼,不屑的撇了撇嘴。
这些家伙,已经很久很久没跟人族接触过了。
他们知道个屁。
被封了两千多年,再次出来这些天,自在天已经深刻的感受到,人族的世界,变化太快了。
两千年,这世界乍一看,跟两千年前变化不大,实际上,早已经截然不同了。
自在天现在行走在大地上,都不敢动用他身为天魔的能力,生怕被人发现,再被人抓住了。
这个时代,他若是在被人抓住,那就不是封印了。
肯定是被人丢给那些饿鬼打牙祭。
说不定把他卖给锦岚山,还能卖个极好的价钱。
区区两千年,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这人心、观念,也跟两千年前不一样了。
那若是数万年,那区别必定更大。
自在天明白惑心魔为何信心满满。
因为他现在的举动,放到数万年前,必定会取得极佳的效果。
妖魔大军压境,只要冲出了深渊裂缝,先随便去屠戮一个城池,然后在围住几个城池,放出话来。
就说那个叫卿子玉的,要是不来,那就直接继续屠城。
保管那卿子玉立刻一脸正气的站出来。
可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人心不古了啊。
惑心魔这远古哈麻皮,竟然还指望着这种方法能管用,而且还小看了那些饿鬼,真是笑死人。
要不是惑心魔是带着天魔王的密令来的,自在天连表面上的周旋,都懒得去演一下。
演只是表面上演一下而已,真去出力拼命?
别逗了,拿什么拼啊,时代早就变了。
名义上没毛病就行了,开始拼命了,赶紧找个理由跑路,去完成自己的事情,才是重点。
自在天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事压根没可能成功。
那些魔王,观念太老了,他们付出这么大代价,其实一点作用也没有。
人族的英雄挥洒热血,以鲜血来强行开路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人族,那是一个比一个坏,比魔头还要坏。
自在天为什么如此确定,还能为什么。
因为现在出现的人魔,别说上古时代的比不了,就连两千年前的人魔,都比不了现在的人魔。
从心眼到实力,全方位的碾压。
这还不足以证明,现在的人,远比以前的坏么?
所以,惑心魔这个远古哈麻皮懂个屁,想要搞破坏,那只能从人族内部搞。
最重要的,惑心魔还看不起他。
被一个弱鸡老古董看不起,自在天忍不了这口气了。
回头望了一眼,自在天满心恶毒的诅咒,诅咒惑心魔被饿鬼分吃了。
他一路向着西北而去,循着那似有似无,时有时无的感应,去寻找他唯一还能感应到的一部分。
身为天魔,被分割了,也不会死掉,只会算作俩独立的天魔。
倒不是他想要这样,而是不尽可能的斩断联系,他可能会被那些越来越坏的人族给一锅端了。
就连那感应,其实都不是自身感应自身,更像是一个天魔去感应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天魔。
自在天追寻数日,终于一点一点的感应到,距离他仅剩的那部分越来越近的时候。
意外出现了。
他那一部分,竟然开始距离他越来越远了。
每一次浮现出那一丝感应的时候,都会离他更远了一点,而且速度极快。
自在天念头一转,立刻明白,他脱困的事情,肯定是被封印二姓的歹人发现了。
剩下的封印之物,已经开始被转移了。
自在天紧追不舍,可是他此刻的肉身,根本不擅速度,他根本追不上。
而舍弃了肉身,他倒是会更快一点,但没有肉身,在如今的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只能循着感应,不断的追击。
……
大震境内,正在潜修的钟守正,忽然睁开眼睛,心头警兆骤起。
自从上一次,看到锦岚山的卿子玉拔剑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感应到这种必死的警兆了。
在那之前,他一直感应到一把白色的剑,悬在他的头顶,似乎随时都要落下。
但卿子玉拔出了白剑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感应到这种警兆了。
如今,新的警兆出现。
潜修之时,迷蒙之间,心神骤然化出幻境,看到一个魔头的脑袋,正狞笑着向着他飞来。
钟守正立刻结束了潜修,将新的临时潜修地抛弃,收拾了东西跑路。
他得罪了那么多人,又不愿意被收编,还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趋吉避祸的本事。
他一路西行,路上休息的时候,只要心神沉寂,陷入迷蒙状态,便立刻能感应到,危机还在不断靠近,而且越来越快。
那种危险警兆,开始慢慢的化作必死无疑的死兆。
拼尽全力奔行数日,从大震的东部,一路向西,然后在南下,路过深渊裂缝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已经汇聚了大量的人手。
大离西荒军,全军集结在此,军中煞气、杀气冲霄而起,在半空中凝聚,时而化作一头猛虎的形象,不时的咆哮一声。
钟守正心里一个咯噔。
西荒军如此操练,这是明显要打仗了,是要对深渊裂缝的那些饿鬼下手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云头,落到布施镇里。
当看到养生会所开着门,他还看到了好几个饿鬼的踪迹,钟守正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为了对付饿鬼。
找人随便问了一下,才知道是深渊之中的妖魔,吃了受潮的耗子药拌毒蘑菇,都疯了,竟敢去跟那些饿鬼正面刚了。
西荒军在深渊裂缝附近驻扎,等了好几天了,一个妖魔还没等到呢。
钟守正抵达布施镇,便感觉到心头微微松了一点点。
至少警兆之中,那追来的狰狞魔物头颅,似乎追的没那么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