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失败的典型,我的确是很成功。”
蓝炎悠悠说道:“我们一群当兵的,跟你们这些商人玩心眼,的确是我们妄尊自大了。”
“论天时,你制造了玄烛郡动乱——动乱发生跟军费运输是同一天,如果是巧合我也认了——若非我预先就派人接应军费运输部队,否则我此时可能还蒙在鼓里。”
“论地利,你预先派人伏击军费部队,而且还选择了水运方式,除了和阳军,没人能拦截你们,而和阳军也已经被我们临海军击溃。”
“论人和,我只带了几十名疾刀军士前来追查,我们是无能狂怒的输家,你们是满载而归的赢家。”
“那次来见我的人里,我就知道只有你和荆正威是唯二有资格跟我平等交流,但蓝某万万没想到,这还是低估了你。”
“你将我和荆正威玩弄于股掌之中,着实是为蓝某上了一课,就是这课程的费用令蓝某非常心痛。”
虽然蓝炎句句话都在服软,然而乐语心里忍不住提起来。
会咬人的狗不叫,真正臭的屁不响。
他绝不认为蓝炎过来就是伸脸过来让他打,用自己的无能衬托琴乐阴的装逼。
蓝炎没这么无聊,如果他觉得没有机会,可能根本就不会靠近,而是将他的名字记在小本本里然后掉头就走,等以后找到机会进行一次令仇人刻骨铭心的报复。
他这样一步步剖析自己失败的谦虚,就像是一声声向乐语迫近的战鼓。
这种能直面自己失败的人,最可怕了。
“琴乐阴!”蓝炎忽然高声说道:“荆正威的下场好看吗!?”
乐语心思急转,摇摇头:“不知道,我没看到呢,或许你现在回玄烛郡,能看到他被钉在十字架上晒太阳呢!”
乐语选择隐瞒荆正威的死讯,荆正威这个马甲以后还得用来找老婆呢。
“你形容的画面非常美丽,作为荆正威的下场,充满一股凄美的神圣感。”蓝炎笑道:“那么,荆正威送给我的礼物,你打算还给我吗?”
“凭什么,我抢到就是我的了。”
其实如果可以花点钱打发蓝炎走,乐语心里是愿意的,但他旁边还有炎京统计司的青衣,还有诗怀风这个辉耀四卫……要是被人吓一吓就撒币,到了炎京怕不是要被人欺负死。
这个世界,未必是只能靠伤害别人才能活下去。
但是,你必须表现出自己能够反抗伤害的能力,才能很好地活下去。
善良长不出牙齿,就只是软弱。
而且跟蓝炎顶嘴,这种感觉还蛮爽的——这可是千羽流、阴音隐、荆正威都不曾试过的奢华体验!
蓝炎,能够战胜你的,是我乐语(琴乐阴)哒!
“如果这天下是谁抢到就是谁的,那也太残酷了吧。”蓝炎感叹道。
乐语叫嚣道:“你不服,你有种就过来拿回去啊!”
“琴少爷。”蓝炎的声音忽然高昂起来:“你知道悬崖边上的花朵为什么会美丽吗?”
“因为它不像我们会在悬崖停下脚步,而是毫无畏惧地——”
“向天空踏出一步!”
话音刚落,蓝炎向前高高跃起,如同在天空漫步,踏入炎河上空。
光线在他足下汇聚,阳光为他编织羽翼。
他拔出腰间双剑,在空中旋转往炎河挥斩,污浊河流忽然加速了,光线在其中载沉载浮,被劈开的巨浪翻滚出无数光点,每一片冲天而起水花中都闪耀着他的剑光,每一缕剑光都在掀起更加壮阔的波澜。
踏光而行!
乘海而来!
他一个人,就是三千尺飞流,就是落九天银河!
“别慌,他只有一个人!”
“准备迎击!”
“铳手瞄准!”
甲板上顿时一片慌乱之音,拔刀的,上膛的,大叫的,不一而足。乐语能理解他们的惊慌,哪怕他们知道自己人数占上风,但在面对如此豪放不羁的孤傲冲锋,没有人能不动容。
究竟是多么强大,多么轻视我们,多么超凡绝伦,才敢一个人挑战我们全部人?恐惧的种子已经种下,当杀戮开始,就是生根发芽的时候。
蓝炎尚未攻伐,已胜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