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钰听王员外说这一番话,不由夸赞道:“王员外颇有善根,我想您家老夫人也定能够福寿绵长,晚福不小。”
“嘿嘿,这话我爱听。”王员外憨厚地一笑,“我老娘年轻时受的苦太多了,我可不想让她晚年再多遭一点儿罪!”
赛神医看修桥一事已经商定,就对三个人说道:“既然王员外掌管这修桥一事,我就放心了。我却不能在此久留,前天已经有人相邀让我去咸阳探病,现在我可是又要过河去了。”
“每次见到赛神医都是如此行色匆匆,”马钰说道,“总是如此救人于危难之中,果真是世之大材,真是令人好生佩服!”
“你可别这样夸奖于我!”赛神医摇摇头说道,“我也只盼着自己能如你这般可以清静修行,不过却哪里有这个福分?人家都说我算命极准,有时我也会劝别人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其实,我自己却又何尝不知,我这命又岂是真由我自己就能做得了主的?----只是我也知道,若真是没有了这每天的劳碌,恐怕我这日子过得倒更不安稳呢!”说罢,虽然行色匆匆,却是极为豁达地一笑,仿佛将自己的这番劳碌全不挂在心上。
邱处机此次见了赛神医,原先心中对他的一些怨怼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看他极为豁达的神情,心中不由又平添了一份敬重和佩服,于是就恭恭敬敬地走到赛神医跟前说道:“赛神医,我来背你过河。”
“有劳小道长了。”赛神医说完对着王员外和马钰拱手作别,这才让邱处机背了,向河对岸走去。
王员外一向一言九鼎,做事利落,此时他既然答应要在这磻溪之上修桥,真是一刻都没有耽误,当下就对自己那个家人说道:“你且回镇上去找些工匠、木匠来,测测河的宽窄,定一个大概所需材料,即日就伐木开工吧。”那个家人答应着去了,王员外却不急着离开,只是坐在大石之上和马钰、邱处机闲谈修道、养生之事。听说马钰在龙门山一带组织起了“重阳会”,非常感兴趣,说有机会一定要前去看看不可,又和马钰商议看此地是否也适合建会传道,看样子倒颇有一番向道之心。
马钰此时已经将传道讲经视为己任,看王员外确有几分赤诚,于是就把自己在龙门一带建会传教以及各处会众的情况都简要说了一下。原来马钰的重阳会与当年师父的金莲堂颇有相似之处,会众不论出身,只要有向道之心皆可前来听讲受课。马钰又根据各人意愿选定了几个出家弟子,如今他所收的弟子加上原来的吕道安,倒有十人之众,门下自有一番兴旺景象。
邱处机正于悟道之途,与三官言谈之时更是立下了“普度天下众生”的宏愿,此时听师兄讲这传道事宜,却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从来没有做过的,因此此刻也只是极为认真地听着,默默地在心里记了。
三个人也不知道谈论了多久,却见日已中天,远远的那家人带了十几个短衣精干之人向这边走来。那家人名叫王勇,此时见到王员外,飞奔过来说道:“员外,人我已经都找齐了,且听员外吩咐。”说着就领了一个三十多岁名叫马大的精壮汉子过来,介绍说这是本地平时给人家建房修屋的把式老手,之前也曾做过几处建桥修路的事。那马大见了王员外,连忙见礼,就和王员外细细商量着怎样分工、伐木之事。一时筹备停当,马大就带了两个人去河中测量,更多的人则分别去往各条山路上寻找合适的木材。
马钰和邱处机站在河岸之上看着众人忙碌,王员外也陪了两个人站在岸边说话。正在这时远远地只见尹和娃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胳膊上还挎着一个布包袱。他走近了之后看到邱处机,连忙把手中的包袱一递:“道长,我爷爷回到家让我给道长送来的。”
邱处机打开来一看,却是洁白暄软的几个馒头,他连忙向尹和娃说道:“多谢和娃!”
王员外好奇地过来看了一眼,不由问道:“咦,道长,你们就只吃这个哪行啊?我说小孩,你可也真是的,光带这个给道长吃,怎么却不带些菜来?”
尹和娃听王员外责怪他,脸上不由一红,可是他人小却一时辩不出理来,邱处机一见,连忙说道:“王员外,我们出家之人一向如此,又岂能像在家人一样,在饮食之上讲究!”
王员外连连摇头说道:“太清苦了!太清苦了!这样怎么能行!”两个人说着,旁边的马钰却一直一声都没出,尹和娃原本苦于无法和王员外争辩,此时已经把目光投向马钰,希望他能够替自己回几句话,也好化解一时的尴尬,可是一看马钰,目光却正看向河中,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脸上现出一片忧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