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庵建成,范怿、范明叔、周伯通等人都前来道贺,当地平日里与几人相交甚厚的亲友听说马从义请了一位道行高深的道长到家,也都纷纷慕名而来,马从义就又教人特意在南园辟了个南门,以方便行人往来。
王重阳住于全真庵中,马从义每天殷勤款待之外,又诚心求教修道求真之法。王重阳先教他呼吸入静,马从义开始只是在自己房中打坐修炼,进界很快。夫人孙富春见夫君习得之后神情与往日大有不同,也就随了他一同向王重阳请教。孙富春原本是宁海富绅之女,少年聪慧,也曾进学,平时读书绘画,修身养性,于清静处倒确实见得一番功夫。如今王重阳也将呼吸之法传授于她,夫人领会甚快,有时候马从义反倒还要向她请教一二。
王重阳看马从义夫妻二人都有心向道,心中自然高兴,但是看平常两人感情深厚,又恐怕因此坏了修行的根基,有时就会向马从义流露出希望他出家的想法。马从义固然深好修道进德,只是既然已经继承了如此广大厚博的祖业,倒更希望能够将这份祖业发扬光大,况且几十年间饫甘餍肥,一旦让他狠心割舍,心中却是犹豫不决。
孙富春见丈夫刚请王重阳进家时还勤于修进,近几日脸上却有几分忧愁之色,颇现犹疑,于是就问是什么缘故,马从义就将王重阳想让他出家的事情告诉了妻子。孙富春一听,登时心中不悦:“这道长初进门来,我们便为他修了庵堂,虽说是为了方便夫君请教,好歹也是为他谋了个容身之所,他怎的如此不知进退,我们舍了庵堂还只嫌不足,难道还非要化得夫君抛妻舍业、出家苦修才肯罢休?夫君且不要理他,看他还怎么得寸进尺!”
正好这时马家长子马庭珍带了账簿进来询问河南地界的生意往来,马从义思忖良久,决定带着庭珍一同去一趟河南,孙富春认为这样甚好,说道:“夫君带珍儿去河南各地店铺走一遭,一来可以让珍儿与各地掌柜熟悉,以后也好给你做个帮衬,二来,”她看了一眼庭珍,原本想说的话就变了变,说道,“也好让王道长能够清静自修。”
马从义知道夫人的意思,况且自己当下对出家一事实在委决不下:寻常人家又有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去出家的?就和夫人、长子略作筹备,又把次子庭瑞叫来嘱咐他照顾家里,准备次日即去河南一带料理生意。
次日清晨,管家招呼家人把车马备齐,夫人送丈夫和长子出门,看管家带着家人吆着车马一路远去,心中不由戚戚,返回家来就吩咐丫头关门闭户。原本她习得呼吸之法后就不再去南园,此时丈夫外出,她就只吩咐家人照看王重阳的起居,自己再不去南园一步。
当天天近傍晚之时,夫人孙富春在房中打坐静修,突然看见王重阳身影一晃,进得房来,笑着说道:“夫人只管这样孤寂打坐又怎能得道?岂不闻一阴一阳方为道也,所谓独阳不长、孤阴不生,阴阳和谐方成至道。长夜寂寂,阳既已消,孤阴难久,不如我就教你个阴阳和谐之法。”
孙富春一听,只当王重阳和她说男女之事,登时气得面红耳赤,冷着脸说道:“先生是我夫君请来学道的,虽然他待先生以师之礼,论年龄却有如兄弟一般,先生却怎么说出这么无理的话来!”
王重阳却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从义若在,我的法儿也能教得他的!”一面就要向前来。
孙富春当即大声叫道:“燕儿,莺儿快来,快快给我把这人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