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副将脸色大变,他对将军之言深信不疑,将军戎马半生早就练就出望风观气的直觉,对面阵营中有多少人,他绝对不会看错。
“将军,是末将疏忽了,我这就亲自带人去查探详情。”
黄副将知道误探军情可是重罪,如果蛮族联军四十万悄悄绕过敦煌城,偷袭敦煌城背后的各府县得手,而敦煌城没能提前发出警报,这个罪责就会落在敦煌城的头上,到时他死无葬身之地,范云超也会被牵连治罪。
范云超勉强压下怒火说:“不用你亲自去,我只要实情,而且要快,我们要在他们发动偷袭前发出警报。”
“是,末将誓死完成任务!”黄副将敬了个军礼立刻下了城墙而去。
范云超回身看向远处的敌营,眉头紧锁,这些年和蛮军交战,对方的进攻从来都是中规中矩,以消耗战为主,像今天这样还未开战,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战法极其少见,这里面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是偷袭瓜州府?还是直插肃州?唉,大意了!”范云超重重一掌击打在城垛的青砖之上,大声道:“回府,开会,商量对策!”
最终黄副将还是亲自出城了,他从自己麾下挑选了两百名好手,出发前下了死命令,没有探听清楚蛮族联军营中的真实情况绝不回营。
这两百名好手都是长期跟随黄副将的亲兵,是他在城防军中立足的资本,个个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对黄副将忠心耿耿。
亲兵们得知此事关系肃州道数千万百姓的生死,也关系到敦煌城全体军民的安危之后,人人都红着眼,发誓一定将蛮族联军的情况探查得一清二楚。
未时,这二百零一人就悄悄出了城,分散成四十个小队,五人一组由伍长带领先去蛮族联军外围探查,顺便清除敌人在营外布下的暗桩。
入暮时分,黄副将和手下又在大营五里外的树林中汇合了,这片树木已经让蛮族砍伐了大半,年年来攻城年年都会砍伐,所以这片林子越来越小,隐藏两百人马都困难。
幸好天色已晚,黄副将没打算带兄弟们在此处久留,他压低声音说:“兄弟们,今晚一定要想办法摸清大营中的敌军人数以及失踪军队的动向,最好能抓几个舌头回来,好让城主大人亲自审问。”
一名百夫长低声问:“将军,您放心,我们一定突入大营完成任务。”
“不可大意,不得贪功,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准确的情报,不要和敌军有太多纠缠和厮杀,一旦得手立刻撤退,违令者斩!出发!”
两百人的队伍再次散开,化作二十个小队,借着夜色以轮进的方式向蛮族联军的大营摸去,两百名白衣白帽白披风的汉子很快就消失在莽莽雪原之中。
这次带队围攻敦煌城的主帅是蒙元帝国的巴图元帅,八年前他在敦煌城下被黎茂斩成重伤,回国养了六年才算恢复。
原本出征失败的主将都要承担罪责,但是巴图的伤情一直没有恢复,再加上之后各年的主帅无一不战败,所以等巴图伤愈后向拓木巴大汗请罪时,拓木巴竟然选择原谅了他,并让他主持今年围攻敦煌城的作战。
巴图感激涕零,发誓今年一定要夺下敦煌城,好一雪前耻报效大汗。
拓木巴肯定了巴图的忠心,并给他指派手下的明国叛将赵全做巴图的副将,巴图虽然看不上叛将,但是对赵全还是很有顾虑,此人人品虽差,但是谋略武力均不凡,在蒙元名气不在巴图之下。
两人率军来到敦煌城下,等西域和西蕃的大军来此会和。
三方汇合后,主副将坐在一起商议如何攻打敦煌城,赵全突然拿出密旨说要分兵两处,西域西蕃的主将也各有密旨,取出一看均是听命于蒙元有密旨之人的命令。
最终结果是没有密旨的巴图带着四万多名老弱士卒坚守营寨,假装围困敦煌城,而赵全引四十万大军悄然离去,不知去了哪里。
如果是八年前的巴图肯定会怒发冲冠,哪怕是抗旨也要难为赵全一番,但是受伤在床上躺了六年的巴图早已失去了雄心壮志,根本没心思和赵全争权夺利,选择了配合赵全的行动。
等赵全率众离去后,巴图反倒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八年前那从漫天雪花中蹿出的人影仍在夜夜折磨着他,背后的那道刀伤仍在隐隐作痛。
巴图知道“血衣战神”那一刀不但让他在床上躺了六年,还把他所有的荣耀和自信击碎了,让他每次跨上战马摸到兵器时都会浑身发抖。
他已经没有勇气在战场厮杀了,可是为了家族他不得不死撑着出战,他不想有一天被大汗派人从床上拖起来斩首,然后满门抄斩。
这次围攻敦煌城巴图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用死来洗刷八年前的耻辱,用生命和鲜血保留巴图家族的荣光,这是巴图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
这次赵全突然带走了大部分部队,并让巴图避战不出迷惑唐国守军,尽量拖延与敦煌城守军开战的时间,反倒让巴图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