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主仆俩心思各异时,江寒端着茶盘在外面顿住了脚步。
她朝着虚空扯了扯嘴角,在心里又过了遍一会该如何面对里面那位救命恩人的话术。觉得差不多时,她深吸了口气,敲了三下门。
“进来!”沈大人平板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江寒马上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推门走了进去。
“大人,这是您要的落霞绿,小人给您配了豌豆糕——这是小人的小小心意,还请大人不要嫌弃。”江寒笑得恰到好处地斟好茶,又将一碟豌豆糕和两个小碟,从托盘里取出,放在沈大人和初一面前。
沈大人眉尖一蹙,莫名就觉得她脸上的笑很假很欠揍。
站在沈大人身边的初一,却觉得江寒的笑是为了迷惑他家爷,不然露那么多牙做甚?
他走过去将江寒挡在身后,一手挡袖一手夹起一块豌豆糕,放在沈大人面前的小碟上:“爷,您尝尝!”扭头就冷傲地对江寒道,“这没你的事了,你快下去吧!”
沈大人心下诧异,定睛瞅了瞅初一。
这是为何?
初一可从不是逾矩之人。
江寒却在心里暗啐:“牛鼻哄哄地做什么?以为我爱待在这伺候你们呢!本还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呢,既然这么急着赶我走,我正好省得浪费口水!”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八颗牙的笑容,恭敬告退:“小人这就退下,大人若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到楼下叫小的。”说着,她就退到了门边。
“爷准你走了?”沈大人瞅着初一的眸光倏然一利,又似冷箭般射向江寒。
初一心里忐忑又焦急,却不敢再自作主张,只得无措地放下筷子,局促不安地站回了沈大人身后。
江寒却是脚步一顿,旋即转身,毕恭毕敬地问:“大人,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哼,几块点心,就将爷打发了?你的感谢,不会太廉价?”
就知道这家伙来者不善!
幸好她早就在心里打过草稿了!
“怎么呢?小人对大人的感激,那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这豌豆糕只是为了感激大人,前日无形中为我江家撑了腰,震慑了瓦市街上心怀不轨的商贩。大人对小人的救命之恩,小人暂时无以为报,但是心里却时刻记挂着呢!”
沈大人身上的冷气稍稍消散了一些,斜倪着她道:“又有人打主意?就不怕被你,轰轰烈烈报复回去?”
他可是听说了,江寒为了几个包子,唱了一出大戏,弄到一个免费的摊子,也将那王包子的小舅子给治得暂时不敢露面。
“小人那是迫不得已,哪有大人您的威慑更能吓阻心怀不轨的人啊!”
说到这,她的八颗牙不小心又变成了与王掌柜一般的谄媚,眼睛一眯一瞟,惹得一旁的初一咬牙切齿地直瞪她。
江寒有些莫名地瞥他一眼,来不及思索就听见沈大人道:“少对爷露这表情,虚伪得很,爷看着恶心!你连笑都不会了?”
江寒笑容一顿,眼中恼色一闪,暗骂:“我爱怎么笑怎么笑,不过是敬你救了我三次,赏你个好脸罢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怎地?爷说得不对?你可是,正在心中骂爷?”沈大人瞧见她这反应,心里终于爽了,神色间不自觉地带了丝笑意。
他就知道,这女人装不了三分钟正经人!
江寒心里一咯噔,这该死的沈黑脸,眼睛毒嘴也毒?是不是想以惹毛她为乐啊?!
她暗暗错了错牙齿,干笑道:“大人多虑了,小人正在心中颂扬您对小人的救命之恩呢!小人想着今日回家定要给大人立个长生牌位,日后有事没事就拜拜,也好驱晦气保平安啊!”
沈大人刚柔和了的脸庞瞬间绷紧黑沉。
听听这阴阳怪气的声音——这该死的女人哪是要给她立长生牌位,这分明是想要诅咒他吧?!
沈大人眼眸缩了缩,冷笑着刁难道:“你不是善于‘彩衣娱客’吗?现在就给爷来一个,爷若是高兴了,爷再你家撑腰,也未尝不可,若爷不高兴,明日就将你家,摊位管理费,增加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