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召在帐口停下了步子,一双凤目却是向着后营的方向看去。
“皇上?”曹公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李云召的面色。
“镇北王和王妃,是不是就住在那里?”李云召骤然发问。
曹公公顺着李云召的目光看去,恭声道;“镇北王与王妃的确是住在后营。”
李云召勾了勾唇,“孤又不是老虎,何至于孤一来,镇北王便要把王妃送回京师?”
见李云召已是听闻此事,曹公公只道;“军营中向来不许女子进出,即便镇北王贵为王侯,将自己的王妃带进军中也是不符规矩,此番皇上御驾亲征,想来镇北王也是碍于皇上的威势,不得不将自己的王妃送回去。”
“是吗?”李云召笑了笑,他闭了闭眼睛,缓缓道;“孤这次千里迢迢的来边疆,所为何事,万重山不会不明白。”
曹公公闻言,立时噤了声。
李云召见他没有说话,便是转过身向着他看去,“怎么不说话?”
“老奴....不敢乱说。”
李云召又是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的目光向着天际看去,但见繁星密布,明月高悬,他看了许久,才道;“孤有时会想,倘若那件事让万重山知晓,他.....究竟会如何做。”
曹公公心里一个咯噔,失声道;“皇上指的是.....”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万梓安坠马之事。”
“皇上!”曹公公脸色大变,顿时向着四周看去,低着嗓子道;“这里是万家军军营,还请皇上慎重!”
“万家军?”李云召一记浅笑,眸心却又阴沉之色划过,“万家军是孤的,边疆也是孤的,孤何须小心?”
“皇上!”曹公公只觉心胆欲裂,“此事过去良久,皇上又何必突然提起此事?”
“这件事虽说过去许久,可也一直扎在孤的心上,尤其是万重山灭了大辽,立下不世功勋之后,这件事更如同一根刺一般,扎的孤日夜不安。”
“皇上....您不必如此。镇北王决计不会知晓此事。”
“不,”李云召垂下眼眸,淡淡道;“他迟早会知道,是孤下令,要了他亲侄儿的命。”
“皇上,”曹公公立时开口;“这世间谁人不知镇北王的王妃曾是他的侄媳妇,这般大逆不道之事,本该受尽天下人唾骂,是皇上和太后宅心仁厚,不仅不曾将镇北王治罪,反而指下了这一门婚事。”
李云召唇线微抿,他的目光幽暗,无人能猜出他在想着什么。
“先前,孤虽一直听闻万重山在边境威望极高,可孤却想着,孤毕竟是大齐的皇上,待孤来到边疆,自然可以号令边疆的战士,可如今,孤才晓得,孤错了。”
“那些将士,只会听从万重山的话,万重山的话,远比孤的圣旨还要有效。”李云召继续说道;“而今,即便他上交了兵权,孤也无法号令那些将士。他们对孤,面服心不服。”
“不知皇上有何计较?”曹公公跟随李云召多年,已是隐隐听出了他的话音。
李云召声音极低,十分沉缓的吐出了一句:“当日孤下的那一步棋,为的便是今日。”
曹公公大惊,哑声道;“皇上的意思,是要将万梓安暴毙之事,引到镇北王身上?”
“不错,”李云召缓缓踱着步子,声音十分平静,“而今大辽已灭,那些余孽压根成不了气候,至于那些嚈哒
人,更是上梁小丑,不足为惧。”
语毕,李云召停下了步子,一字一字的吐出一句话来;“对大齐来说,眼下最大的威胁,既不是辽国余孽,更不是嚈哒,而是万重山。”
曹公公神情紧张,不敢吭声。
“这一次的御驾亲征,让孤下了决心,孤,一定要扳倒万重山。”
听着李云召的话,曹公公竭力平稳了心神,道;“皇上此计甚妙,万梓安乃镇北王亲侄儿,若要世人得知,镇北王为了一个女子,残害了自己的亲侄儿,这样的人如何担得起战神二字?只需这一件事,便足以将镇北王在民间与边疆多年积攒的威望击垮,到时,镇北王受尽天下人唾骂,就连万家军,也决计不会再听此人使唤,皇上兵不血刃,便可将万家军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