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生意
姜锦这次是深刻的了解到了传言有多不可信。
传言里严六小姐变成了严六公子, 而且长得英俊潇洒, 十分不凡。然后在生辰宴上, 宋仙儿吃醋姜锦得了严六公子青眼, 与姜锦起了争执, 然后姜锦流泪而去, 严六公子这个霸道总裁就天凉王破了——吃掉了宋家在京城的生意。
严六小姐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这事说起来除了林大公子就姜锦最无辜了。只是因为和林大公子多说了几句话,就被宋仙儿冷嘲热讽了一番,然后又被扯到这样的流言里。
“我也叫人去辟谣了, 也让人查流言的源头了,看这事闹的。”
姜锦倒也不以为意,“真见了我本人, 就知道我和红颜祸水没沾边呢, 我就奇怪,这一阵子怎么老有人多看我两眼。”
“不是担心影响你名声么。”严六看着姜锦微笑。
姜锦如今家常还是偶尔穿男装, 不过穿女装的时候也不少。今儿她就穿了一件浅紫色衫子粉蓝罗裙, 头发梳了个百合髻, 露出光洁额头, 是只用几支银簪固定了头发,戴了两朵新鲜蔷薇。
算不得什么倾城倾国的大美人, 却也是一张明净清秀的面容, 只是人还是瘦了些, 若是长点肉,气色好点, 认真收拾下,也当的起美人称赞。
不过姜锦显然不是热衷于打扮的人,比如现在,她面上就毫无脂粉痕迹。
严六小姐便笑道,“也是,没有你这种不施脂粉的红颜。不过,你还是像个法子辟下谣比较好。”
姜锦看了一眼严六,“我又不急着嫁人。”
作为一个享受单身的单身狗,她才不急着嫁人呢,反正她前世在福利院长大,也没有什么长辈催促必须结婚,唯一看上的小鲜肉人家还是个皇子,结啥婚啊。
薛珍珠在一边听着,笑道,“你这话说的和慧娘差不多呢,你们俩中若有一个男子,倒好成一对儿。”
姜锦正要说话,桐花敲门进来了,道,“蒋二公子过来了一趟,找姑娘您有事。”
严六闻言起身,“既然如此,我也先回去了,若有什么麻烦,你只管派人给我送信,实在是歉意,把你牵扯进来。”
姜锦知道她是个大忙人,也不怎么留她,只开玩笑笑道,“放心就是,我要是嫁不出去了,肯定上门找你负责。”
严六小姐抿唇一笑,细长眉眼里竟带了几分妩媚,“好。”
薛珍珠眨了眨眼睛看了下两人,莫名觉得竟然还有点儿般配呢。
严六小姐行事很利落,走的也很干脆,蒋二来倒是来打听八卦的。他一个大男人,问起来八卦,还有点吞吞吐吐的。
姜锦倒是没什么遮掩的,笑,“也不知道怎么乱传出来这么个消息,但是严六其实个姑娘,不是个公子。”
蒋二还有一二分不信呢,道,“不是说是严家在京城做主生意的吗?”
姜锦听了这话,有两分不悦,挑了挑眉道,“怎么,女子就不能做生意吗?”
“嘿嘿,别误会别误会,这不是女孩子管事的比较少么。”蒋二见姜锦神情不善,忙解释道,“我娘整日还说我不如你呢。”
姜锦知道蒋二素日都有口无心的人,倒也不是很生气,只笑道,“既然知道是谣传,回头要记得帮我辟下谣哈。”
蒋二自然满口答应,眼见着无事了,他又闹了个乌龙,便不再多说,起身告辞。
姜锦叫人装了点包子给他,说是给蒋二之母的,最近新推出来的芸豆肉馅儿和豆角肉馅儿的包子。
蒋二推辞不过,便也没再拒绝,横竖两家来往颇为紧密,倒不在这几个包子上计较。
看着蒋二出门,薛珍珠也要告辞,姜锦点头,看一眼天空,“也好,这眼瞅着要下雨了,早点回去也免得淋了雨。”
不想姜锦这次也客串了一回乌鸦嘴,薛珍珠下了楼,刚刚解了马绳,还没来的及上马,天色就暗下来,有几个雨点落下来。
薛家怎么说也是有钱人,住在东边,就算是骑马过去也不近。
姜锦见此就道,“你别回去了,淋了雨到底不好,打发人回去说一下得了。”
薛珍珠自然也没什么意见,找了个小厮回去了一趟,人就在姜锦处住下了。薛家在京城的宅子里其实也就她一个主子,有姜锦在一起,还能晚上说个知心话。
果然过了没多久,雨就下大了。
夏天的雨,那可真是暴雨,还不到晚饭时候,豆大的雨滴已经开始敲击窗棂,本来有些闷热的室内也潮湿清爽了起来。
晚饭倒是颇简单,因天气炎热,也不爱动什么大荤腥。
海米拌菠菜,酸萝卜泡菜,水晶肘子,凉拌豆芽,切好的煎蛋丝黄瓜丝木耳丝码在自己做的手擀面上,再浇上五花肉末做的炸酱,就是一顿营养又美味的晚饭了。
姜锦和柳叶各用了一碗面,薛珍珠却用了一大海碗面,用完了后,还想再来一碗,被姜锦给制止了。
“差不多一点,你要再吃下去,慧娘大约是真的会给你父母写信的。”
“我是练武之人,吃的多么。”薛珍珠忍不住嘀咕,到底也不敢多吃了。
古代娱乐生活少,用过饭,姜锦查了下账目,这一日的事情也算做完了。
如果薛珍珠不来的话,姜锦大概是会点了灯看一小会儿书,也不多看,毕竟好不容易通过穿越治愈了近视眼,还是要保护眼睛的。
她多半是看的医书,也有游记历史之类的,此时薛珍珠就看见姜锦床头上放了一大摞的书,抽了一本看一眼,不太懂,又抽一本,看一眼,也不懂,再找一本看一眼,还是一看就头晕的类型,当即郁闷了。
“你这里怎么连话本子都没有啊。”
姜锦笑,“你是来陪我的,还是来看话本子的?”
毕竟她也曾经是晋江的小写手一个,成绩怎么样不好说,小说看了不知道多少本,哪里看得上那些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啊。
要不是还得手写,她也不介意客串下话本子写手,好让人看看大丰富的网络小说。
薛珍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以为她有点不高兴呢,忙笑道,“我这不是正好看见了么,那些话本子说的还没有我自己的经历好看。”
“咦,你有什么故事?”姜锦托着腮看着薛珍珠,来了几分兴趣。
上辈子呢,没啥武林,这辈子她也不可能去江湖走一遭,但不代表她不好奇向往那些武侠故事啊。
“我想想哈,有了,就说个和雨夜有关的故事吧,那是个大雨夜,我和师父一起赶路,往扬州去,路上在一户人家借宿,谁想到半夜里远处起了大火,下着雨还着火,这事不寻常啊。我师父仗着艺高人胆大,过去看了看,过了挺久,才苍白着脸,一身血,救了个小姑娘回来。”
姜锦很是震惊,“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珍珠叹息,“一场灭门案,听说和朝堂上的事情有关系,那小姑娘才十岁,长得是我生平仅见的美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倾城倾国之色了。”
“然后呢?”
“然后啊,没有什么然后了,那小姑娘当时晕着,我师父把人送走了,听说是个官宦家的女儿,估计被亲戚接走了吧。我师父也没再提起过,也从没说过那夜发生了什么。”
姜锦叹息了一回,突然想起了一事,摸了摸下巴道,“等等,你当时几岁?”
“嘿嘿,八岁,所以我也不记不太清发生了什么了。”
“没有你这么虎头蛇尾讲故事的!”姜锦推了薛珍珠这坑货一把,“再换个。”
“那就说个武林大会的故事吧,那会儿我十二了,也记事了,那次发生的事情很好玩的。”
“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两人叽叽喳喳的说了半晚上,姜锦和薛珍珠才各自解了头发,沐浴了换了衣服躺下。
恩,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雪白薄绢黑缎长发,薛珍珠生的又美,难得的是胸前还很有料。
姜锦羡慕嫉妒了一会儿,又觉得颇美,自己这也是美人在怀了呢。
两人又聊了几句话,方才睡下,姜锦这一日也累了,虽然窗外隐隐有几分雷鸣的轰隆声,也很快睡着了。
下了雨,天气清爽,正好眠。
倒是薛珍珠稍微有点择席,而且睡前说了太多故事,也有点兴奋,虽然呼吸沉稳,却是半醒半梦里。
正恍惚要睡着,突然听到窗外有动静。
她本是练武之人,从来五感敏锐,马上察觉有人,一手拿剑,另一手顺手抄起姜锦枕边柜子上的铜制烛台,脚尖一点,就从窗户冲了出去。
窗外墙上果然立着个黑衣人,看身形颇为高挑修长,大约是个年轻男子,只是蒙着面看不清楚相貌。
“看你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做贼?”薛珍珠看是个年轻男人,当即不屑的道。
那年轻男子也不说话,见她出来,转身就走,薛珍珠哪里肯放他离开,甩手就是一烛台。
那烛台去势甚猛,眼看着就要砸到那男人后背,然而那男人却突然身形一转,让过铜烛台。
不过这一让,到底耽误了一点时间,薛珍珠长剑已经到了。
那年轻男人却极灵活,也不出兵刃,避开几下,深深看了一眼二楼窗口,脚下一点,飞身一纵,真个远离了。
薛珍珠也跟在后面,追了过去,追了几下,眼见着距离反而拉开了,姜锦也在后面喊她回来,她才放弃了。
这会儿也惊动了别人,楼下和厢房的人都起来了,姜锦还穿着雪白中衣,长长的黑发披散着,一张小脸脸色有点白,也下了楼。
柳叶最关心她,拉着她,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没事吧?”
姜锦勉强笑道,“大约是毛贼,没什么大事。”
她眼力劲儿还是很好的,这年轻男人的身手可不怎么一般,若是盗贼,也不是毛贼而是大盗。然而若是大盗的话,干嘛盯着她这样的小老板?
魏辛红不知道究竟,却也开口劝道,“就算是毛贼,也得小心点儿。”
姜锦点头,“是要小心点。”
这时薛珍珠回来了,她是冒雨出去的,身上的中衣都湿透了,露出隐隐的水蓝抹胸来,幸亏这里都是女子,不然还真是不太好。
饶是如此,姜锦也怕受了雨激感冒了,忙让柳叶去帮忙熬姜汤,桐花去烧热水,她自己拉着薛珍珠往上去换衣服。
“你也是,这么大雨,你追出去做什么?”
薛珍珠一边拿着汗巾子擦头发,一边不以为意道,“这算什么?我以前也不是没淋过雨,比这厉害的时候还多着呢。”
“这不是雨太大么,你要是受了凉,我可承担不起责任。”说完了,姜锦把薛珍珠推到屏风后面,顺道儿递过去一身衣服,“这是我衣服,虽然是中衣,倒是新的,你先换下来。”
薛珍珠身形修长,穿着虽然稍微有点短,但是也是能穿上的,只是胸口有一点儿紧。
等她换了衣服出来,柳叶也把姜汤给送上来了,姜锦压着她喝了两碗才松了口气。
薛珍珠却还有些替姜锦提着心,端着第三碗姜汤一边慢慢喝一面道。
“那人看着样子可不是毛贼,武功还在我之上,你这是惹了什么大麻烦吗?”
薛珍珠毕竟在京城里也是有关系的,她与姜锦交好后也知道了姜锦和定南侯府的恩怨,她心里有几分怀疑是定南侯府趁着事情平定了,派了杀手来解决姜锦这个麻烦。
正好现在外面穿着沸沸扬扬的严六公子和姜家老板娘之间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爱情故事,正是个浑水摸鱼的好时候。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准备把这话和姜锦挑明,“你先头那个夫家,定南侯府,是不是他们?”
“瞧着不像,但是也很难说。”
姜锦不是很怀疑定南侯府的那些人,王氏且不说,她手没那么长,定南侯父子这么做的可能性不大,两下签了契约不再提那事不说。定南侯府应该也知道自己已经报上七皇子大腿的事情。
自己对七皇子虽然未必有多重要,但是七皇子现在还不是三皇子一边的,定南侯父子虽然不是精明人,但应该还不至于干出亲自给敌人送把柄的事情。
姜锦怀疑的其实是阿容那边又出事了。
之前自己租的房子着火不说是不是定南侯府的人干的,但是周大郎家的灭门案绝对不是。
考虑到虽然七皇子虽然说阿容平安无事,但是一直没让自己见他,大抵阿容哪里肯定有个什么因由,绝对不会和寻常贵族子弟一样。
而考虑到那人没有杀意,似乎也只是暗探一下,是不是阿容又出事失踪了?这不明敌人朋友的黑衣人只是过来打探下情况,没想到薛珍珠这个高手也在。
这些事情不好与薛珍珠提,但是足以让姜锦辗转反侧了。
薛珍珠沐浴后,倒是小睡了一觉,姜锦却睁眼到天明。
然后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伤风了,鼻塞不说,还头疼欲裂。昨夜风急雨骤,她也穿了中衣站在窗口,又急急下楼处置事情。
偏姜锦光想着薛珍珠冒雨追出去了,倒是忘了她自己个儿。薛珍珠那是练武之人,看着身材纤细,但是身体好着呢。她却是个普通人,人还瘦弱,之前在定南侯府呆的那四年,还没养回来呢。
薛珍珠见她这样子,叹了口气,“昨晚上我不改把姜汤都给喝了的。”
大胃王就是大胃王,薛珍珠昨天晚上喝了五碗姜汤,把柳叶煮的一罐子红糖姜汤都给喝了,今儿早上是一点事儿都没有,身轻体壮,身体倍棒。
姜锦本来感冒了挺难受的,听见她这么感慨,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
相较于还有心思逗乐的薛珍珠,柳叶就紧张了太多,她还记得之前姜锦生病晕倒的事呢,这会儿就紧张的不行,一早就把孙老大夫给喊了过来。
孙老大夫把脉后道,“典型受了寒,怎么回事,昨晚上着凉了?”
姜锦鼻音很重的道,“昨天招了个小毛贼,一时惊动起来,大约是淋了雨了。”
孙老大夫不甚赞同的道,“你这丫头也是,学了那点医术是白学了么,自己身体状态如何还不知道吗?”
姜锦的身体受了四年苛待,一直算不上强健,平日里也忙,更谈不上休养了,不过饮食跟的上,冬天还吃了一阵子调理药材,看着是还行了,但底子还是虚的。
孙老大夫素日里经常叮嘱姜锦要注意,不要受凉或者着热,吃食上也要讲究些营养。
这会儿被孙老大夫训斥了一顿,姜锦是一点儿声都没敢出,只乖乖听着。
孙老大夫开了方子后,又说了姜锦小半个时辰,一直到柳叶把药送上了,他才意犹未尽的停了口,看着姜锦把药给喝了,方才满意的走了。
薛珍珠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怎么敢开口,此时见孙老大夫终于走了,方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