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旁边看着他与母亲聊天聊得甚好,心内越来越忐忑不安,忙叫道:“马克,你喝完这杯茶,我们就出去吧!”
马克看看我紧张的样子,笑笑,不再说什么,低头慢慢喝茶。
小蓉听到有外人声,从屋内走出来看个究竟,笑道:“我当是谁?马克,原来是你啊!”
马克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头看看小蓉,笑道:“你是芰荷的妹妹吧,你们俩长得真像!”
小蓉气得瞪大眼睛,“啊?好歹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你这么快就把我忘掉了?是不是那场车祸把你脑袋撞坏了?”
“小蓉,怎么这样说话?”我忙喝斥道。
马克摆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笑道:“芰荷,没什么,你不用介意,那场车祸对我来说是一次重生,也的确让我忘记了很多的事情。以后我们大家一起多见见面,不就熟了吗?”
多见面?不想让我活了吗?我不得纠结死啊?
情急之下拉起马克,我勉强摆出一张笑脸道:“喝完茶了?喝完了,我们就走吧!”
不由分说,拉了他就往外走,一边对身后的母亲道:“妈,我出去一趟。”
母亲追出来,“你这孩子,急什么啊?好歹让马克把茶喝完啊,怎么急急忙忙的……”
上了马克的车,我收起笑容,换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道:“走吧!”要来的终归得来,既然我到哪里也逃不掉,那还是现在就面对他吧。但在面对他时,我只能给自己套上一层冰冷的外壳。
马克似乎察觉到我的心意,我的冰冷并不能阻挡他的热情,他含笑有些心疼地看我一眼,倒车,拐弯,车子便驶出了村子。
我无语,自那日一吻之后,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感觉自己全身隐隐向外散发着寒气,想将他的嘴、他的心齐齐冰冻起来,让他也不要说、不要想。
马克似知我心,静默无言,只静静地专心开车。
将车停在一个公园门口,他替我拉开车门,浅浅一笑,神态翩然,“芰荷,下来吧。我们去划船。”
湖面上游船不多,暮色苍茫,马克特意要了一叶手划小木舟,扶我坐好,然后在我对面坐下,轻轻摇着桨,往湖心小岛划去。
远处有几株半开的红荷,被硕大的荷叶遮得香脸旖旎,别有一番韵味。秋风乍起,吹皱一池碧水。
马克看着我身后的天空上残存的半缕红霞,笑道:“芰荷,你最喜欢诗词,我今日也吟一首。”
清一清嗓子道:“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芰荷,这一叶小舟可载得动你心中纠结难解之愁?”
不得不说,他吟咏得很有哀怨凄苦的意境。
抬望眼细细打量,此时此刻,他的身上凭空多出了一股仙气、古典气、书卷气,让我怎么也无法同以前那个神经大条的混血儿马克划上等号。难道他的身上寄居了另一个让我倾慕的灵魂?
心中原本筑了高高的堤坝,严防他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情话来。没想到他今日都不再提,只是吟词,一面心内万分惊诧,一面不由自由将那戒备纠结之心放了下来。
他看着我因为惊诧而睁大的眼眸,笑得云淡风轻。
“芰荷,易安居士的这首词有没有让你想起些什么?”他试探着问道,一双眼中似含了无限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