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清响,浸了盐水的皮鞭呼啸着抽在青年背上,一条条血痕重叠在后背的旧伤上,青年痛苦的仰起头,一声闷哼,手背上青筋跳起。
一个魁梧高大的精壮汉子,赤了上身,手握长鞭,对着被绑在刑台上的青年,一下下的狠抽上去。
数十鞭抽下去,青年已是皮开肉绽,遍体鳞伤。但台下观看这场刑罚的主子还没有点头,那执刑的汉子就不敢停手。
直抽到青年昏死过去,泼水都唤不醒。坐在台下看戏的人,脸上这才露出快意的笑容。
这人名叫李心水,是通玄大陆,玄棺宗宗主一脉的真传弟子,金丹修为。而这被行刑的青年,是门派奖给他的三十名杂役弟子中的一个。
按理说,以李心水的身份地位是不会去为难一个小小杂役。但是很不巧,李心水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这小子居然是一个单灵根,而且还是最容易学习玄棺宗功法的阴灵根。
莫名的情绪,开始涌上心头。
李心水能得到今天的身份和地位,全是凭他的本事得来的。一个修行天赋最差的五灵根外门弟子,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现在这一步。他的人生,堪比一本励志小说。
可外人只看到的他的风光,却不知他心里的痛苦,那就是任他再努力、再勤奋,五灵根的资质依然局限了他,李心水这一生极有可能止步在金丹期。
说到底,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道疤。对李心水来说,这疤正是五灵根。
然后,他在点收新送来的杂役弟子时,发现了安柔杰。
第一眼,李心水就发现了这青年身上的不同。
他的举止虽然经过掩饰,仍然与其他的杂役不同。玄棺宗的杂役弟子,都是从凡俗黑市上买来的。买来的作用,一是帮宗门弟子处理琐事,让弟子能专心修炼。二是在人死后,可以物尽其用,抽魂炼尸。
也就是说,这些人即使在凡俗,也是最低贱的奴隶。出身卑微,没有入过学堂,行为举止精鄙不堪。
安柔杰却不同,他不会席地而坐,他习惯性地频繁洗手,他认得字,他走路时总是挺着腰板。明明没什么本事,总是被其他人排斥打压,却强撑着一股子傲气,眼神中明确的透露着:宁为乞丐,不为人奴……
李心水想不通这人一个人,是怎么沦为奴隶的。兴之所致,派人去查了这小子的背景。发现安柔杰原来是个官家子弟,因为父亲犯了大罪,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一大家子人,死的死,残的残,男的被卖为奴,女的入教坊司为娼。俗世的皇权斗争比起宗门内斗来也不遑多让啊。
按玄棺宗的规矩,哪怕是杂役,也会测试灵根的。因为以往就有过杂役弟子出灵根的先例。但那天主持测试的吴掌事,李心水是知道的。其人贪杯好色,行事马虎。要不是有个元婴老祖做靠山,早就被开革出去了。
安柔杰可能根本就没有被测过,背负极好的修行天赋却不自知。
现在这个天赋极高的小少爷,就落在李心水手里。他心里所有对灵根的不满和阴暗,似乎都找到了宣泄。一寻到安柔杰的错处,就要狠狠发落。这么几次下来,众杂役也摸准了主人的脾气,甚至用不着他亲自出手,也会自动自发,踩上安柔杰几脚。
至于安柔杰的表现,那就真是个笑话了。
一开始的时候被欺负的时候,他哭着放狠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欺负我的人,我爹爹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样的话,再接合他的身世背景,自然是引来了所有人的哄笑。
更多的人加入到收拾他的行列,安柔杰好像也学过点功夫。但那就是个花架子,人一多就架不住了。到了后面,他干脆也不抵抗,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任众人拳打脚踢。
至于他做的事。叫他浇花吧,全浇死了。叫他去喂妖兽,不小心把妖兽给放了。叫他去收马桶,他把收粪车给驾翻了。
李心水忽然觉得很好笑,这人真是怂包。赶着趟的把自己的错处送上来,给了多少罚他的好借口。
有几次,安柔杰几乎就要死了。这时候,李心水总会派人去,把人救回来。他还真有点舍不得,这么有趣的一个乐子。
猫鼠游戏,只有猫玩累了,鼠才能解脱。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李心水转身回了洞府。临走前一如既往的吩咐:医好他,别弄死了。
一群杂役听了主人的吩咐,立即把昏死过去的青年从刑台上放下来。
喂药的喂药,包扎的包扎。一群人的动作极是熟练,很快就把青年送回了自己的洞府。
按理说,杂役没有洞府,要睡大通铺的。可主人却硬指了一处给安柔杰。一开始,众杂役还颇为妒忌,以为安柔杰得了主人的赏识。现在看来,这根本是要把人给孤立起来,慢慢整治。对这个主人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敢再有二心。
众杂役忙完,很快就退了出去。
那昏迷的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眼神很是复杂:不解、痛苦、恐惧、愤怒,还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