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呼——哈——呼——哈——”
唐希摸黑找了找自己的手机,按着开锁键。灯光亮的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打开一条小缝去辨别那几个黑色的数字。
凌晨四点三十四分。
“这么早,搞什么啊……”她摸了摸背后出的一身的汗,打了一个冷颤,重新躺回了被窝里,将被子盖在了自己的鼻腔上方,闻了闻上面的带着香气的,打算再次入睡。
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
睡不着,更该说是睡不安稳,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不停地在接着做,接着演,从哪里断就又从下一次睡梦中开始。
五点五十二。
唐希顶着一个巨大的黑眼圈又一次地看了一眼手机。
身上已经不再因为惊吓而出汗了,可是那根神经还是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不安。
又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又是地府的惨状,这次的故事有关于孟婆的诞生,新的孟婆。
那个女孩被上任孟婆附身,带着第三世界的人与阎王等人对抗,中途又死了很多人,很多人也在逃跑的路上一路轮回。
脑海里思想的碰撞让两届孟婆的灵魂有些相溶,到最后都不知道是她还是她了。
但结果还是在往好的方向走的,大部分人都得救了。
孟婆也还是孟婆。
“你起这么早干什么?”唐母不过刚刚起来,准备去厨房给唐父唐希准备一餐热乎的早点,就看到唐希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整个人看起来都还是懵的,“你爸爸今天有空开车送你去学校,不用这么早准备。”
“啊!啊……”唐希晃了晃脑袋,“我也不想起来,睡不安稳,老做梦。”
“又做梦了?”唐母这才焦急了起来,走到了唐希身边,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又是噩梦?”
“不算吧,”唐希用手捂住了自己还有点酸涩的眼睛,想让眼睛的眼压降下来一点,“只是一个故事,但还是和妖魔鬼怪有关……”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半百天都过去了,你的学习成绩还是上下起伏的厉害……”
唐母边说边带着唐希一起走到了厨房那边,开始了手上的活,“要不妈妈给你煲点鸡汤喝?或者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看下你天天做梦是什么原因。”
“不用了,估计是这几天太累了,整的那么夸张干嘛……”唐希一听到心理医生四个字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甚至连颈脖都在疼,怕是和这个职业的人不对盘。
“唉,你觉得不行了一定要和妈妈说知道吗?”
“好好好,知道了。”唐希伸了一个大懒腰,“我去洗漱了。”
“去吧。”
唐希泼了好几趟冷水在脸上才觉得真正地清醒了过来,不过泼的速度太快,都弄到了眼睛里面。
眼睛睁开后都有点水雾萦绕在眼前,看不真切东西。
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成熟了,眉眼间都是疲惫。
“靠……”唐希用手再次抹了一把脸,揉了揉眼睛,再往镜子上看,还是稚嫩的脸,不施粉黛,除了颜色有些重的黑眼圈以外,满满都是精气神,“我怕是做梦做魔怔了……”
“听你妈说,你又做噩梦了?”
吃完了早餐,收拾好了书包,唐父就带着唐希上车了。
“是哦,特痛苦。”说着说着唐希就打了一个大哈欠,明显还没睡饱。
“你啊,就是压力太大,别想那么多,晚上睡觉前放松自己,把脑子放空……”
唐父说着这些,唐希也不过入了入耳朵,没有太往心里去,脑子放空太难了,除非是累极了的时候,她才能什么都不想的睡着。
可从来没有累成那样过。
“唉……”唐希自己叹了口气,觉得这几天,或者说,接下来的几个礼拜可能都睡不好了。
梦里的故事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才算。
她趴在后座的窗户上,开了点小窗,看着外面晃过的风景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唐父为了赶快,避免堵车,走的向来都是些小路,小路周边很多人家,也有很多小巷子。
每天早上的这个时候,在那里面都能看见一些小摊子在卖着自己手工做的油条糖果和麻圆。
今天却什么都没有。
而且还有一阵一阵诡异的音乐声,但唐希听不太清那是什么音乐。
“把窗户关起来,别看了,晦气。”唐父坐在驾驶座上,视线开阔一点,能看到前面的景象,皱着眉就把窗户摇了下来,“本来你这几天精神就不好,避避为妙。”
“啊?什么?”唐希反而更加好奇了,偷偷摸摸拿眼睛在往前面瞟。
随着车子越开越远,离前方也越来越近了,这时唐希才清楚地听到了音乐的内容。
死人的葬曲。
大概是这里的哪个住户家有人过世了吧。
唐希没想凑这个热闹,默默把视线移开,看着前座的车椅后座发神。
“要您一直跟着真是费神了,您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唐希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往外看过去。
真是可怕,明明都关死了窗户,还能这么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声音吗?
一个藏蓝色的棚子直接落到了唐希的视线里,最顶上还写了一个大大的白色的葬字。
啧。
“逝者安息,逝者安息,逝者安息。”唐希特别小声的,闭着眼睛,虔诚地念了几句。
“没关系,应该的,等到差不多了,就安排一个人和我一起去趟殡仪馆吧,在我为死者着妆前还有些手续要办。”
这个男声……
唐希轻咳了几句,抬眼寻找着那个声音。
不会这么巧吧……
柳叶眼者,其之修窕,媚眼如丝。
自从那一次在路上一撞,唐希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回经常想起来这双眼睛和这个声音,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变得多梦了。
而且都是诡谲的梦。
听这话,这个男人是殡仪馆做事的吗?
着装?还是着妆?
车子已经驶过这个小地方了,男人穿的还是黑色的西装,打扮没怎么变过,还是初见的那副摸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希觉得她在看他的时候,他也同样看向了自己。
对视了。
错觉吧。
唐希觉得自己这样随意对一个陌生男人犯花痴的毛病得改,不然容易出事。
“爸……”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问出了口,“为死人着妆的人,是什么职业啊?”
“入殓师吧,好像是叫这个。”唐父不以为然随口一答。
“啊……好。”唐希默默记在了心里,在手机的搜索里打下了这三个字。
——为死者还原未死之状态。
楚析一直跟着那个人家忙到了天黑才算回家。
一天不停地奔波把他累坏了,可是身上沾上的各种东西让他不得不认真地清洗身子,然后再躺倒床上去。
接连几天都没睡好觉,再接连几天都有活干,让楚析有点扛不住了。
“以前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楚析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就躺回了柔软的大床上,头发还是湿的,可他也管不了了。
自从那天迷迷糊糊地在下午醒过来之后,他的记忆就一直处于一个奇怪的状态里,以前的所有记忆之中,他的工作到底是什么让他怎么都想不出来。
自己是怎么存活下来的,自己在空闲之外的时间里都在做什么,自己是因为什么将一个午觉睡到了那个时候,都想不起来。
记忆掐断的莫名其妙。
他也去找过纪霖林,以为自己的精神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但是诊断上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
然后开始就是不断地做梦,各种妖魔鬼怪的梦,各种阴曹地府的梦,梦里最清晰的人物就是一个小女孩,梦里的她是个孟婆。
孟婆。
楚析笑出了声,这个梦也是特别富有想象力,毕竟从小到大对孟婆的印象都应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全是骨头和老人斑的瘦弱的手,还有颤颤巍巍地端着的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