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同流水,时而宁静无痕,时而涟漪四起,不论静与动,它都是个强盗,不经意间篡改了我们的容颜,揉碎了曾经的梦想,还替换了我们彼此的心境,所有一切都将随着它沉重的步伐变得面目全非支离破碎,最后渐渐消散在滚滚尘烟中。
有人问我幸福是什么?是在兀长的岁月中,慢慢见证彼此容颜的改变?还是在晚归的寂寞巷道里,牵挂着那盏永远为你点亮的枯灯?
那么,不幸又是什么?是在多年后的偶然相逢里,惊呼对方身上臃肿的沧桑?还是迎着朝阳的明媚,却在哀叹夜里惨淡的星光?
可是,幸或不幸?谁又真的知道呢?
顾兰轩忍辱负重在钟秀宫做着下等奴婢,每天要伺候何婉心如厕,还要洗刷马桶便盆做尽肮脏苦臭之事,这不见天日的生活一晃也两个多月了,而最近她时常觉得头晕眼花,身体困乏,吃饭时还常常恶心呕吐,凤娘见她情况有异,赶紧禀告了何婉心。
“娘娘,看顾兰轩的样子,莫不是怀孕了?”
凤娘之言,让何婉心又惊又怒,这前段时日栖凤阁的周淑子才传出怀孕,没让她一通好气,送去的食物药材那小贱人硬是碰都没碰,正愁怎么整治她呢!这顾兰轩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怀孕了,怎么这些个小贱蹄子都扎堆儿怀孕,商量好欺负人吗?何婉心怒上心头,一把掀翻了桌子,恶狠狠骂道:“本宫侍奉皇上多年都没能怀上身孕,这些小贱人怎么如此容易,这顾兰轩更可恨,才一次啊!一次就怀上?让本宫情可以堪?那周淑子本宫碰不得,顾兰轩能碰了吧?本宫这就去撕了她!”
“娘娘三思啊!”见何婉心如此震怒,凤娘心知顾兰轩这下死到临头了,于是赶紧将何婉心拦下:“娘娘且听奴婢一言!”
凤娘屏退其他侍女,掩上门窗附在何婉心耳畔嘀咕起来,听着听着,何婉心那满腔怒火便渐渐消去,原来凤娘提议何婉心不妨借机假孕,待顾兰轩产下皇子便可占为己有,一来为皇家开枝散叶能巩固地位,二来今后母凭子贵还有所依靠!三来还能压那周淑妃一头!如此好事何乐不为?
何婉心仔细一想,觉得此计甚好,于是赶紧吩咐凤娘去找个太医来看看,太医院一听何贵妃凤体违和,都争着抢着要去诊治,凤娘听闻太医李文如是个贪财之辈,于是点名要他前往。
李文如满心欢喜拎着药箱屁颠屁颠跟着凤娘来到钟秀宫内殿,只见床榻前垂着纱帐,里面隐约躺着一人,李文如恭敬地叩头行礼后,便隔着丝巾给纱帐里伸出的纤纤玉手诊起脉来,良久,他再三确认是喜脉无误后,便跪地大声恭贺何贵妃有喜了。
听闻自己已有身孕,顾兰轩躺在床榻上喜忧参半,她不知这究竟是福是祸,按何婉心的行事作风她绝无可能上报皇室自己怀有龙嗣一事,她究竟要干什么呢?
就在顾兰轩忐忑不安时,只听凤娘对李文如说道:“真是太好了,我家娘娘有喜了,劳烦李太医立刻去向皇上禀报!以后也有劳李太医专门为我家娘娘安胎,贵妃娘娘绝不会亏待您的!”
李文如感激涕零,心想给贵妃娘娘安胎这种好事,向来都是由那些资历老的太医负责,这回真是撞大运,终于让自己给碰上了!只要何贵妃安然产下皇子,那不仅会有一大笔封赏,还能在那些个老资历面前好好逞上一番威风!简直快哉!
打发走李文如后,何婉心从屏风后钻了出来,恨恨看了一眼顾兰轩对凤娘急切说道:“你让太医回禀皇上,这事儿本宫可就没有回头路了,是不是应该禀报太后?”
“娘娘啊!您就别担心了,顾兰轩在钟秀宫本就没几个人知道,她如今怀孕除了咱们更是无人知晓,奴婢只要把她藏好了,您装好了,到时候瓜熟蒂落您抱着小皇子,还有什么可怕的?此事万无一失,奴婢觉着倒是不要告诉太后娘娘的好,省的节外生枝!”见凤娘说的信誓旦旦,何婉心也打消了心中疑虑,便命人将顾兰心带回了下人房。
“你这丫头,一口一个小皇子,谁知道那贱人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何婉心一边斥责着凤娘,一边命人将床榻上的所有织物全撤下来扔了,她才不要一个贱人用过的床单被褥。
“娘娘放心,奴婢一切都替您想好了,那兰轩能产下皇子固然是好,如若不是,奴婢也一定给您弄个皇子回来,到时候丞相大人和太后娘娘再使把劲儿,太子之位非咱们莫属,皇后之位也就不远啦。”
何婉心听着不觉满心欢喜,先前那一点点儿顾虑也在凤娘描述的似锦前程里烟消云散了,她宠溺地点了点凤娘额头,笑道:“鬼丫头,就你主意多!”
孝纯太后近来十分头疼,这柳媛媛产下大皇子没多久,栖凤阁的周淑妃又怀孕了,婉心丫头侍奉皇上多年一直没动静,难不成何家的女人都如此命苦吗?
原本是想找个机会除掉那表里不一的周淑子,却不想她一头扎进栖凤阁学红袖过起隐居生活,行事作风都颇为低调,让人无从下手,如今又怀上龙嗣,若是日后诞下皇子,就更加不好办了,正愁眉不展时,王志匆匆来报,说钟秀宫传来喜报,贵妃娘娘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