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楚淮此刻懊悔至极,自己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对她动手动脚,要是让有心人看了去,她岂不又要遭罪,自己并未请示皇帝,私自跑来骊山已是不妥,虽然有“尽孝”这个幌子,到头来估计也止不住别人的揣测……
远在建安城的雍楚泽,得知恭亲王前去骊山探望太皇太后时,已是三天之后了,他又惊又气,两人的暧昧风波还没过去,这皇后前脚刚走,他居然后脚就跟到了骊山,这不是落人话柄是什么?情急之下,他要小安子立即备好车马,自己要亲自前往骊山。
“皇上!您可是九五之尊,哪是说想出去,就能出去的啊?”小安子十分为难地劝道,皇帝出巡,向来都是很大阵仗,随行侍从、护驾兵马、吃的、用的、哪一样不要悉心准备啊?没个三五月,别想筹备好这些东西。
听小安子的盘算,雍楚泽紧蹙双眉,三五个月?太皇太后都回来了,自己还用得着出去吗?
“朕就微服出巡不行吗?”雍楚泽不耐烦地大声嚷嚷。
“微服出巡?”小安子瞪大了双眼。
“没人伺候,没人护驾,出了事可怎么办?小安子只有一颗脑袋,爱惜着呢!皇上您就饶了小的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叫朕怎么办?”一想到恭亲王这会儿也许正和皇后两人卿卿我我,踏雪寻梅,他的心就如同万蚁啃噬,坐立难安。
小安子清楚皇帝的心思,看他平时对皇后不冷不热,其实心里在乎着呢!要不怎会那么在意那些个流言蜚语呢?
对皇后用漏刑,也不过是因为爱之深而恨之切,而皇后呢!也是孤高自傲,不屑跟其他嫔妃争宠,如果她肯放下身段,讨好皇上,两人之间也不会弄成这样,明明心里都相互牵挂着,干什么要搞成仇人似的呢?
“皇上,您心里要是不高兴,下道圣旨让恭亲王或者皇后娘娘回宫不就好了嘛!”
雍楚泽摇了摇头,要是自己强行下旨要他们回宫,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会让那些小人凭空捏造出一些事端,就眼下而言,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亲自走一趟,于是立即着人宣仲父丞相何远山入宫觐见。
雍楚泽从头到尾都以太皇太后为幌子,如今她老人家在骊山疗养快一个月了,自己心里甚是挂念,为尽孝道,为天下人表率,他决定即刻启程前往骊山探望。
没想到何远山也十分赞同他的想法,正因为得到了丞相的全力支持,出巡的筹备工作进展十分顺利,加上骊山距离京城也就两日路程,不需要太多物资,所以雍楚泽在三日后也踏上了骊山之行。
秦可儿听闻皇帝要去骊山,说什么也要跟去,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七岁进宫后就没再出去过,一心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说的雍楚泽甚是自责,无奈只得带她同行。
其实雍楚泽比秦可儿好不到哪儿去,他可从未踏出过皇宫半步,宫外的一切对他而言是那样新鲜刺激,就连田间的稻草人都能让他看上半天。
来到骊山脚下,只见山峰巍峨雄伟,四周白雪皑皑,一条青石铺就的盘山小径曲折蜿蜒伸向山腹,四面寒鸟清啼,苍松翠柏顶天立地。
半山上,行宫的飞檐依稀可见,隐没在淡淡青雾之中,好似天上神宫,如此空灵仙境,雍楚泽说什么也要自己步行而上,好好享受一番这难得的自由舒畅。
骊山乃皇室禁地,山上山下都有重兵把守,山中没有流民,也无毒蛇猛兽,所以卫尉丞黄晋才放心,让皇帝和华妃由小安子随侍步行上山,自己则带了百十名精锐远远跟在后面。
红袖因为偶染风寒,这两天一直窝在寝殿休息,并不知道皇帝到来的消息,而且腰椎受伤的部位,时常隐隐作痛,昨天夜里疼了整整一宿,害得她第二天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由于口中干涩难耐,她迷迷糊糊不断念叨:“水……月芽儿……水……”
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轻轻走进一人,红袖以为是月芽儿,又连喊了几声,来人将她扶起,将一口甘露喂入她口中,顿时让红袖舒坦不少,这时一股紫檀香幽幽袭来,让红袖觉得好熟悉好亲切,依偎在那温暖的怀抱,渐渐进入梦乡。
看着她容颜憔悴,雍楚泽低声轻叹:“为何你走到哪儿都一样呢?身边总是冷冷清清的!”转头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没当皇帝之前幽居冷宫,身边只有可儿相伴,当了皇帝,虽然坐拥天下,周围却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和虎视眈眈之徒,就连后宫真心待他的女人也没几个,那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也只有怀里之人才能体会到吧。
你我同命相怜,又有幸结为夫妻,本应该心心相惜,却为何会落到如此田地?你的心气就如此之高?不肯向朕低头吗?雍楚泽怜惜地撩开红袖额前乱发,轻声叹息着,忽听熟睡的红袖嘴里低声呓语:“疼……疼……”
雍楚泽地下头,伏在她耳边:“哪儿疼?”
“疼……腰……”
雍楚泽心头一紧,看样子是上次漏刑落下的病根,回头得找太医好好给她调理调理,又担心她疼的厉害,难以安眠,于是将她侧过身,轻柔地按摩其腰部,直到红袖安然熟睡之后才悄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