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读小学开始，他们三个人就出类拔萃，只有他总是拖他们后腿。别的不说，就抄洛尘作业这件事，他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回。

他不爱读书，上学唯一爱做的事情，就是给班上长的漂亮的姑娘写情诗。当然，都是洛尘写好之后，他照着抄了一遍。

就这样一直混到了高考，那一年，高考之后洛尘和郝文萱准备出国，孙健的母亲在那一年去世了，孙健放心不下他家老孙，就读了江城大学。

可是，他呢？

很遗憾，他留级了！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洛尘和郝文萱才是天生一对，他和他们，从此一个国内，一个国外，隔着千山迢迢，万水重重，彻底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黎昱凡还是喜欢郝文萱，一直默默地喜欢着她，没有来由。

出国的前一天，他们四个人来到了海边，郝文萱看着洛尘，对着大海念了一首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黎昱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后悔，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念书，因为，他心爱的姑娘念了这么长一首诗，他居然一句都没听懂。

洛尘和郝文萱去了美国，他回家第一次跟黎正源好好说话，他说，爸，我不要留级，我要去当兵。

黎正源沉默着，半晌才问：你决定好了？

黎昱凡点头，坚定地回道：我要去当海军。

他要开着军舰，在大海上远望，他喜欢的姑娘。

时间久了，他知道了，有一种喜欢埋葬在心里，不敢说出来，这叫暗恋。

部队里的一群人，告诉他，这是一种蛊。

这种蛊像青藤一样，在心里，缠绕在血管上，慢慢衍生，最后一点点生根发芽。

他在部队里，个头长高了，人也晒黑了，见他们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直到有一天，他和队友像往常一样出海，却意外地遇到了恐怖分子。一阵枪林弹雨过后，他负伤了，左肩后背处的肩胛骨被射进了一颗子弹，而他的战友小五却不幸离开了。

他清楚的记得，小五躺在他怀里，从嘴里吐出来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小五看着他，眼睛里有期盼地问道：你知道亲一个姑娘是什么感觉吗？

黎昱凡想了想，对着他咧嘴一笑，亲姑娘就像亲猪屁股一样，又糙又臭，那感觉一点都不好。

小五勉强挤出笑容，笑话他，你还亲过猪屁股？那你亲的肯定不是喜欢的姑娘，小四说，亲姑娘的感觉可美了，美的他天天都想抱着别人睡觉。

小五窝在他怀里，说了好多话，黎昱凡安静地听着，笑着......可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分明藏着泪水。

最后，黎昱凡问他，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小五说，我长这么大，连女孩的手都没摸过，更别提睡觉了。我就想知道，和姑娘睡觉，是啥感觉？

黎昱凡安慰他，说，成，哥哥以后带着你多睡几个姑娘，我睡漂亮的，丑的都留给你。

小五乐了，乐呵呵笑起来，在他怀里笑着闭上了眼睛......

负伤之后，黎昱凡向部队申请将那艘军舰以私人名义买了回来，然后花了一笔钱重新装修了一下，停在海边，取名‘在水一方’。

和他一起的还有好多负伤的战友，他回家之后跪着求黎正源，额外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回老家好好娶个老婆，找份工作。

黎昱凡有时候会想，如果他不是黎正源的儿子，不是帝晟的太子爷，他会不会跟那些战友一样，退役之后，就过着简单而朴实的日子。

他记得，洛尘和郝文萱听到他负伤的消息时，连夜赶了回来。

郝文萱在医院看到他，哭得像个泪人，一边哭还一边骂他。

黎昱凡心里高兴坏了，他喜欢的姑娘啊，在为他流眼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