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针对洛医生，他来我们医院才几天，就闹出了不少事情。”他顿了顿，伸出手指，一件一件细数着，“给病人开药，他都让病人去药店买，医院药房已经向我投诉过好几次了。给小孩看病，不用抗生素消炎，而是用他那套什么按摩手法，儿科医生被人骂成了庸医，而他却被人捧成了神医。同在一个医院，这让其他科室的人怎么看待我们急症科？”

“我们开的是医院，不是慈善机构，不用抗生素怎么赚钱？”徐海涛越说越激动，咬着牙，恨恨道：“这次更过分，直接将女孩的子宫拿掉，人家父母要我们医院对她的下半辈子负责。”

他冷冷一哼，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洛医生，不如你把这女孩娶回家得了？”

自始至终，洛尘正襟危坐，神色都是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徐海涛说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徐医生，请不要对你不了解的情况，轻易下结论。”突然开口的是妇产科的一名医生，丁诗意。

一头黑色的长卷发被她挽了起来，端庄的五官上面戴了一副黑色的边框眼镜，给人的感觉严谨而疏离。

“顾院长，方依依的手术是我和洛医生一起完成的。”她扶了扶眼镜边框，将手中的报告递到顾慈面前，看向洛尘时，眼神中分明有别的东西。

“方依依送到医院时人已经处于休克状态，她的卵巢因取卵手术重度糜烂，必须要切除子宫才能保住性命。”她特意停顿了一下，看向徐海涛时，语气极为不善，“鉴定结果显示，方依依双侧卵巢破裂，这种损伤程度为重伤二级。如果说负责，我认为那家黑市医院，应该要付全部责任。”

“徐医生，我们是医生，医生的职责是救人，在遇到这种紧急情况下，我们的行为在法律上是免责的。”

洛尘眼皮微抬，双眸在丁诗意身上流转了一下，清淡之中自有一股摄人的力量。丁诗意身体猛然一怔，还好及时控制住了。

好犀利的眼神，他这是在怪她多嘴吗？

“黑市医院？”徐海涛看着她，眉梢一挑，“家属现在认定是我们医院的责任，你去找黑市医院的人来负责？”

“这是警察的事情，不是我们的职责范围。”丁诗意冷冷回了一句。

“好了，别吵了。”顾慈脸上挂着处变不惊的笑意，看向大家，“这件事我会处理，大家都忙去吧。”

“可是院长......”

“院长，不好了。”门突然被推开，打断了徐海涛的话，一名护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那个方依依跑到顶层阳台上去了，她好像......好像要跳楼。”

......

雨还在下。

宽敞的天台上，方依依穿着病服，光着莹润的小脚，在天台边缘徘徊着。秋雨淋透了她的衣衫，让原本苍白的小脸显得更加憔悴，远远看去，宛如一个孤独飘零的魂魄。

可怜又可悲。

一阵阵脚步声朝她靠近，方依依无神的双眸看着前方的人，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你们别过来，再往前走，我就跳下去了。”

“好，好......你先别激动，你刚刚做了手术，这样淋雨，你的身体会吃不消。听阿姨的话，你先下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护士长是个年过五十的女人，她将手伸了过去，语气温柔而亲切，“孩子，你还年轻，想想你的父母，如果你不在了，他们会难过的。”

方依依捂着耳朵，脸上斑驳的泪痕比这冰冷的雨水还要寒上几分，她痛苦地蹲了下来，哭泣道：“他们怎么会难过？这种日子，我早就想摆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