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北安村带头,十来个村子的村老也提出了不少请求。
沈耘依照能力,给予了不同程度的回应。这使得十几人纷纷喜笑颜开。然而户曹此时却一脸无奈,沈耘这散财的毛病又上来了。就一个业乐镇,这会儿许诺出去的钱粮差不多就有六百贯的样子,安化县四寨一镇,如果每一处都如沈耘这样许诺,今年县里只怕别想有多少余钱了。
只是他也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这么拆沈耘的台,只能等这些人离去了,私下跟沈耘好好说说。
不顾,到底还是让这位老户曹失望了,沈耘听到他的话,反而大笑起来:“你们啊,可真是老了。不要想着县里储备多少钱粮,只要常平仓是填满的,咱们就不用担心。现在花出去的钱,到了明年就能够收回来。”
沈耘自信自己赚钱的本事不会差。
而业乐镇十来个村,当村老们匆匆被叫走,然后回来的时候,便叫各家各户当家人来到自己家中,认真地转述沈耘宣布的那三条。同时,也将自己等人向沈耘的请求,依旧沈耘的答复一并说了出来。
黄杨村。
“村老,这新县令到底说话算不算话啊?曹家那娃儿如今孩子县衙里头养着呢。我看,这个县令就是个心底良善,但是手段不行的家伙。别又弄得雷声大雨点小,平白让咱们得罪了邝家。那三兄弟,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一位村民老实不客气地讽刺着沈耘。
委实是刚上任第一桩案子就弄了个灰头土脸,作为黄杨村的百姓,直接遭受邝家欺压的不是一家两家。偏生他们这些人团结起来依旧斗不过邝家,因此沈耘说清查田亩,到时候大家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我何尝不担心这个事情啊,所以这才将你们全都喊过来早早告知一声。到时候这事情到底该怎么做,还得好生琢磨。唉,难啊,邝家这座山推不倒,就算今年核查了,明年土地依旧会被侵占,还要跟着遭罪。得不偿失啊。”
又闲谝了几句,村民们各自回到家中,于夜色里长吁短叹起来。
只是,让黄杨村的村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清查田亩的村庄,便是他黄杨村。
一大早不过巳时初,沈耘便带着一干差役,在李青的陪同下,来到村口。闻讯的村老和百姓纷纷走出村来,跟到沈耘身后不远处。而这个时候,沈耘也吩咐户曹开始依照土地籍册上的记录开始进行清查。
黄杨村,是以黄和杨两家大姓,以及其他小姓组成的村庄。
户曹念到的眼前这块地的主人,便是一家叫做王四的人持有。这一家是嘉佑二年于外地迁到这里,一家五口,共授予永业田十亩,口分田二十亩。既然是清查,便要一个一个询问,身后差役对着那村民叫喊道:“王四可在?快快上前。”
刚刚喊了一句,便有一个听着似庆州方言的声音传来:“老爷,老爷,小的便是王四。”
带上前来,沈耘指着这块良田问道:“你是说,你便是王四。好,跟我说说,这一块田,是几亩?”这个被唤作王四的听到沈耘的询问,急忙回答:“有三亩两分。”
沈耘回头看看户曹,见户曹点了点头,随即扭过头来问道:“王四,你且与我说一说,你家除了此处,还有什么地方分到了田?”其实这个问题在土地籍册上是可以查找到的,然而沈耘就是这么一问,却让这王四愣了神。
沈耘的微笑中带了讥讽:“说不上来吧。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王四。如果我记的没错,王四一家应该是来自兰州。在此地做了三年佃户,然后被授田纳籍。可是你呢,说话虽然是一腔类似庆州的口音,我却知道你来自环州。”
这冒名顶替的手段,早在这家伙一开口沈耘就识破了。当初在京师,他见识过西北各处的口音,所以兰州和环州以及庆州三个地方怎么说话,沈耘还是可以分清楚的。
这个自称为王四的家伙慌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知县居然这般不好糊弄。
只听得沈耘一声厉喝:“来啊,给我将这冒名顶替的家伙先打上二十棍,再拖回来与我说话。”身前的差役立即将之按住,就在路边的白桦木上折了一根三只粗的棍子,略微收拾了一下,便狠狠砸在这男子的屁股上。
湿木棍打人,别看声音不响,但是威力却大的惊人。二十棍打完之后,这男子就彻底站不起来了,不用想,屁股都肿的跟肉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