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的士子们,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制置三司条例司的威名,这些天他们在京中也算是多有听闻。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地方,就代表着如今的圣意。
圣意自然不会和沈耘他们过不去,可是把持圣意的人,可就有些说不好了。
“沈兄,咱们?”
秦州的士子没法将与沈耘割袍断义的话说出口。今日之事,实则就是州学的士子们引起来的,这会儿就算是想脱离干系,将沈耘一人放出去定罪,也肯定是不可能了。
沈耘摇摇头:“莫要担心,这件事情我心中已经有了定计。还是那句话,他吕和卿只是个监生,还不是朝中官员。况且他兄吕惠卿如今初掌权利,还不敢做的太过。”
饶是如此安慰,可这些人脸上的忧虑还是没有消除。
沈耘摇摇头,回到房中,开始默写今日背诵下的书籍。毕竟之前都是答应过的,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能因此就耽误了。
紧接着零零星星回来的家伙们,虽然感觉气氛有些怪异,但是相互之间也不好追问,一时间,整座客栈变得好生安静。
转眼间,怪异的气氛持续了五天。
五天来与沈耘同游的士子们一直保持着默契,并没有把事情说出来,免得引发不必要的争端。因此当沈耘将自己默写好的数本书籍拿出来的时候,迎来的是一片惊叹。
“原来沈兄早有准备,我都想着过几日去买几本看看呢。”
“看这字迹,是沈兄新抄的。前几天一直见沈兄案前奋笔疾书,不曾想居然是做这件事情。谢过沈兄。”
一番感激后,众多士子高兴地捧着那几本书离去。只是州学中个别士子,眉头不禁皱的更深了。
处理完了这件事情,沈耘也开始着手另一件。
“赵兄,明日可有暇,陪我出去一趟。”
赵文清本想拒绝的,本来大家都依照先前的约定,在这文昌客栈安安静静读书,一直到科考来临。这会儿沈耘擅自外出,定然是会引起一些不满的。
可当沈耘笃定地说:“有些事情,虽然不惧,但也要事先做些准备。”
赵文清拒绝的话瞬间从舌尖咽回了肚子。
回头冲州学的几个人点点头,赵文清笑了笑:“既然如此,少不得要沈兄提携了。”
赵文清一直不觉得沈耘有什么后台,但是今日看来,似乎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这会儿既然沈耘有心带自己前去,那自然是极好的。
沈耘摇摇头:“客气了。”
相约回房收拾一下,一刻之后,两人准时到了客栈门前,并肩而去。
沈耘这几日为大家誊抄国子学的文章,众多的士子都是感激不尽,哪里还会说沈耘的闲话。这会儿相约赵文清出去,自然也以为是要做什么好事情。
只有州学的人汇集到一处,低声议论:“你说,沈耘到底会去找谁?”
“制置三司条例司权力太大,传闻王相公的谏章都是那吕惠卿写的。这等人物,若是对咱们有些不快,只怕往后连入仕的机会都没有。”
曾明礼摇摇头:“却是要看此次沈耘找的是什么人了。”
“连富弼老相公都被弄到武宁军当节度去了,朝中还能有什么人可以制约得了他们。唉。”
一声轻叹,将所有人的忧愁诉尽,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瞬间化为飞灰。
沉默良久,终究是没有个定论,便各自忧心忡忡地散去。
赵文清一直沉默着跟随在沈耘身后,当沈耘叫上马车,吩咐车夫:“烦请将我二人送到范府。”
“范府?哪个范府?”车夫的反问让沈耘一阵苦笑,在秦州呆的久了,居然忘了京城里倒也有不少姓范的官员。
“自然是故相范文正公的府邸。”
赵文清闻言,心中一惊。
没想到沈耘要去的,居然是这个地方。
当年范仲淹虽然新政失败,可是门生弟子遍布天下,在朝堂之上,这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虽然八月范纯仁因反对变法被外人,但是在朝堂的影响力依旧存在。
徐徐前行的马车上,赵文清心中对与沈耘的钦佩,越发强烈。
许是出门的早,街上倒也没有太多的行人拥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