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为什么只抓捕陆昱霖,而不抓他的妻子吗?”渡边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瘦高个不明其意,摇了摇头。
“那个少奶奶应该是个联络人,她上次赶往周记药铺就是去与那个掌柜联络如何运送那份资料的,现在周记药铺被我们一锅端了,而陆昱霖又给我们逮住了,那你认为,这个少奶奶此时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一定是想要营救她的丈夫。”
“对,她一定会去找她的同伙,想办法营救陆昱霖。所以,我让你把周围监视的便衣都撤了,这样,我们就能给这个少奶奶足够的空间去寻找同伴了。你派两个机灵一点的暗中跟踪,这次我们应该可以找到他们的老巢了。”
“机关长真是神机妙算,我这就去安排。”
陆昱霖被带进了陆军特务机关审讯室,被按在审讯椅子上。
渡边走到陆昱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公子,这个地方你应该熟悉了吧。”
“是,前一阵子刚来过。渡边先生不是为了这事还亲自上门向我道歉来了吗?”
“是的,上次我是证据不足,所以让陆公子侥幸逃脱了。”
“这么说,这一次渡边先生是铁证如山,胜券在握啰。”
“可以这么说。”渡边走到陆昱霖面前,突然抓住他的双手,翻开手掌:“这双手就是证据之一。”
“不明白。”
“看看这双手,手掌和手指上布满了伤口,陆公子,请你告诉我,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很简单,我们家外墙的铁篱笆前些时候被野狗咬坏了,我去修篱笆时不小心弄伤了。”
“噢?你们陆家难道没有园丁吗?需要你这个少爷亲自出马,干这种粗话?”渡边觉得陆昱霖的解释太牵强附会,难以信服。
“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做,谈不上少爷不少爷,难道这也有罪?”
陆昱霖并不在乎渡边的质疑,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巧言善辩,渡边都会怀疑他的供词,但只要自己死扛着不承认,渡边也无法逼迫自己签字画押,那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一旦承认自己就是窃取资料,杀死哨兵的凶手,那无疑是死路一条。所以,不松口,不承认,装傻充愣是唯一可行的办法。那么渡边就没有直接证据,就不能无罪立案。
“当然,陆公子兴趣使然,修个篱笆无可厚非,但陆公子把手扎破了,可真是太不应该了,而且我们还知道,陆公子的血型是A型。”渡边向陆昱霖展示了他的血型报告:“这血型报告就是证据之二。”
“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这世上A型血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他们都有问题吗?”
“不不不,别说整个世界,就是在广州,A型血的人也是多如牛毛,但是,问题是,在南山村的难民营的围墙上居然留下了A型血的血手印,而这个血手印是在破坏围墙上的铁丝网时留下的。铁篱笆,铁丝网,血手印,A型血。陆公子,你觉得这是不是非常巧合啊?”
“难民营的铁丝网?渡边先生,你觉得我陆昱霖像是个去难民营的人吗?”陆昱霖反唇相讥,让渡边觉得自己的推理是天方夜谭。
“陆公子身份高贵,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去难民营呢?但是,如果有特殊目的,特殊任务,那么陆公子出现在重兵把守的难民营也就不足为奇了。”渡边并不理会陆昱霖的反诘,对自己的推理充满信心,他要让巧言善辩的陆昱霖哑口无言,原形毕露。
“特殊目的?特殊任务?我越来越听不懂渡边先生在说什么了。”
“比如说去偷文件资料。”渡边点出关键要害。
“难民营里有什么文件资料值得我这个少爷扮成难民去行窃?真是天方夜谭。”陆昱霖鄙夷地望了一眼渡边。
“我早就猜到陆公子会这么说的,不过好在我还有证据之三。”渡边按了按铃:“带进来。”
一个日本兵把一个蓬头垢面却穿着西服的人带了进来。
“陆公子,这个人认识吗?”
陆昱霖瞥了一眼,立刻认出了这就是在宏福罐头厂遇到的辉仔。
陆昱霖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
“人可能不记得了,但这套西服总还有印象吧。这套西服要是穿在陆公子身上,那尺寸应该刚刚好,但穿在这个矮个子的人身上就显得特别滑稽。”
“嗯,好像是不太合身。”陆昱霖颔首附和。
“好,辉仔,现在你当着陆公子的面,说一下关于西服的事。”
“哎,哎。”辉仔弓着身子,点头哈腰:“这位公子哥前些天到罐头厂来找一对兄妹,我告诉他,他们去了南山村,于是,他就要跟我换衣服,还给我钱,买我的讨饭家伙什。我当时还以为碰到疯子了呢。”
陆昱霖从辉仔出现的伊始就知道,当初自己太疏忽了,那个便衣跟踪自己跟丢了之后,一定会盯上蓬头垢面却穿着自己西服的辉仔。也一定断定自己去了南山村。自己若是承认去了南山村,那么之后发生的事就无法否认,渡边一定会断定是自己窃取了细菌实验资料,那么大眼仔兄妹也一定会受到牵连,如果渡边把最近自己,淑娴和玉蓉的所有行踪联系起来,那么很有可能会牵连淑娴,玉蓉她们,还有周记药铺的周叔和宏济医院的黄恩博大夫。所以死不承认自己去南山村是斩断所有线索的唯一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