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赌瘾成疾，败光了家业，就连给周蕙娅父亲治病的钱，也输得精光。

即便如此，在周蕙娅父亲去世后，他还认为周父留给周蕙娅一笔遗产，想要全部夺过来。

周蕙娅法律意识薄弱，面对索求无度不断威胁要夺走孩子的王贵，不懂得如何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直到最后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方卓听着周蕙娅的叙述，过去十年间的疑问也渐渐被她的答案填满。

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一个愚笨的女人，如果不是她的忍受和妥协，又岂会让王贵一次又一次地欺负到她身上？

周蕙娅潸然泪下，用手不断地拭去从眼眶中流出来的眼泪。

方卓递了张纸巾过去，他静静地看着周蕙娅，等她平复心情。

晌久，周蕙娅的哽咽声渐小，小心翼翼地看向方卓。

她原以为方卓听了这些会责备她年轻不懂事，亦或者痛斥王贵的行径，可当触碰到方卓的眼神时，她看到的全都是关心。

“让你笑话了，我以为离婚是我第一次为自己作的主，可我还是摆脱不了他。”

周蕙娅低下了头，用纸巾擦着脸上的泪痕。

23岁，对一个女人来说，如鲜花般绚烂多姿，是这一辈子中最美好的时刻。

许许多多的妙龄女子尽展芳华时，周蕙娅却已经经历了一段噩梦般的婚姻，并且在坎坷的生活中艰难地爬行。

方卓能理解在一些穷地方的封建思想和糟粕陋习，像周蕙娅一样的女人一定还有许许多多，但大多数人都只能臣服于岁月，悲怆地过完一生。

周蕙娅离开那块贫瘠的地方，未尝不是一种勇气。

虽然被命运捉弄，但终究她为自己和孩子作出了反抗，只是她无法解决反抗过后带来的不确定的后果。

方卓又怎么会去嘲笑或者指责周蕙娅的过去，他所讽刺的，只不过是一个好女子，竟是遇上了一个地痞无赖。

“周姐，说出来后，心里有没有好受点？”

周蕙娅点点头，心情逐渐平复，这是第一次有人听完她的过去，也是她第一次把血淋淋的伤口展现给他人看。

她信任方卓，也在说完的这一刻，她对方卓产生了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依赖。

方卓慢慢地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窗边，拉开窗帘。

落日的余辉穿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在地面落下一道影子。

周蕙娅呆呆地看着背对她站在窗口的方卓，方卓的肩膀不宽，却充满了安全感。

“过去就让它过去吧，王贵他自会有报应，周姐，从现在开始，你只属于你自己和糖糖，你不再需要为他人的生死负责。相信我，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方卓转过身，朝着周蕙娅说道，他的面孔在阳光下有些朦胧，语气却是坚硬如铁。

没来由地，周蕙娅浑身一振，方卓的这一句话，令她心安不少。

这件事远比方卓想象的简单，过去他疑惑于周蕙娅为什么不选择报警摆脱王贵，现在他明白了。

在周蕙娅的叙述中，当初起诉离婚时，法院将糖糖的监护权判给了她，并且要求王贵给予孩子抚养费至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