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陈平安和宁玉萌说话的时候,侯安都已经炫技完毕,准备真正的痛下杀手了。
他只是“唰唰唰”的几剑,胡四娘浑身已经血流汩汩,胡四娘看到自己抵挡不住,丈夫又不能依靠,那留在这里只能等死了。
所以她虚晃一下,然后朝着反方向纵身一跃,整个人真就如同狸猫一般,直接跳到了几丈高的横梁上。
“哇~”
看热闹的人又发出一些惊叹,不过有些人心眼着实坏透了,居然指着横梁大声喊道:“仙师仙师,狸猫怪在这里,你可别让她跑了啊。”
“她可跑不了!”
侯安都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金丝小网,口中念道一声“疾”,直接对着胡四娘背后甩了过去。
金丝小网在空中越变越大,等到了胡四娘身后已经变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天罗地网了,只听“扑通”一声,全身被捆住的胡四娘从横梁上重重摔落下来。
“妖物就是妖物,遇到我镇妖宗应该俯首就缚才对!”
侯安都志得意满的整理一下道袍,然后推开围观的众人,走到胡四娘面前说道:“人和妖结合本就是违逆天伦之事,看看周围可有愿意帮你说话的,就连你丈夫都放弃你!”
“林郎,林郎······”
血泊之中的胡四娘仍然挣扎着抬起胳膊,冲着林源盛的方向伸去,她至今都不敢相信相伴十五年的丈夫,就因为自己是妖怪,这便忘记了昔日所有的恩情。
林源盛躲在两个儿子身后,尽管脸色不忍,但是依然没有上前为妻子说情。
“勿要挣扎了!”
侯安都淡淡的说道:“但凡现在有人愿意帮你多说一句话,我兴许都可以考虑饶过你。”
可是,周围哪有人愿意帮胡四娘说话的,甚至还有人亢奋的大叫道:“仙师快斩,仙师快斩······”
这些人本来只是看热闹的,但是却比当事人更有参与感,也不知道他们作何心思。
侯安都慢慢举起法剑,嘴里慷慨激昂的说道:“听到这些呼声没有?人妖殊途,此乃世间铁律,我镇妖宗的存在就是捍卫这些准则,还朗朗乾坤一个清白!”
胡四娘绝望的闭上眼睛,其实只要林源盛求情了,哪怕这位道长不答应,自己死都是无怨无悔的,但是······
“上天真是不公啊。”
胡四娘绝望的闭上眼睛,等着自己头颅被斩的那一刻。
不过也就在这时,这些围观人群的后面,有个声音颤颤巍巍的响起:“是,是不是有人愿意为······为林夫人多说一句话,你就可以放过她了。”
“嗯?”
虽然周围一片喧嚣,不过侯安都是玄光境修士,耳目何等灵敏,一下子就捕捉这句“刺耳”的话了。
“你们让开!”
侯安都一挥手喝退其他人,只见酒楼最外面的一张酒桌上,站着一个清秀带着书卷气的少年人。
侯安都本来还以为胡四娘还有同伙,可是上下一打量,这就是个十五、六岁的正常人,顿时兴趣缺缺,不耐烦的说道:“刚才那句话可是你说的?”
少年人很内向,不适应这么多人都看向自己,而且刚才那句话好像是鼓足所有勇气才说出来的,所以现在他手脚都有些颤抖,甚至站不太稳的样子。
但是尽管这样,当侯安都质问起来的时候,他还是没有逃避的应道:“是······是我说的。”
说完,少年人又红着脸低下头。
“哈哈哈······”
这一幕引得那些旁观者哄笑起来,讥笑着少年人胆小如鼠,但是他们从没想过,敢于站起来反对镇妖宗侯安都的,其实也只有这个少年。
胆子大小,和会不会脸红又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往往是这些趋炎附势、没有主见的咋咋呼呼之辈,心底才是最缺乏勇气的。
这个不善言辞、说话红着脸的少年自然是陈平安了,他本来以为朱姬姑姑会救下胡四娘,但是等了半天朱姬姑姑并没有出手。
陈平安这样的人,他是不会责怪为什么别人有能力也不做某事,他会率先的自问,这件事我应不应该做?
如果应该做,那便做了!
所以,此刻他就站了出来。
不过,侯安都不是很想搭理陈平安,可是自己又的确讲过“但凡有人愿意帮你多说一句话,我兴许都可以考虑饶过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侯安都也不好反悔,只能沉声问道:“大侠,你阻止我杀妖怪,可有什么高见?”
“哈哈哈······”
围观之辈又哄笑起来,一个稚口少年,也敢和仙师对话?
“我,我不是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