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吃完饭,收拾完碗筷,窝在沙发上休息时,颜晓晨说:“今天看了很多图册,原来你爸妈是做服装生意的。
沈侯笑嘻嘻地说:“公司现在的主要生意分为两大块,女装和童装,女装你已经穿过了,童装覆盖的年龄阶段从0到16岁,准确地说是婴儿装、儿童装、青少年装。海外市场集中在澳大利亚、新西兰和欧洲的几个小国家,我去的部门是童装的国内销售部。”
“难怪你去NE找了一份销售工作,你应该对你爸妈的生意挺有兴趣吧?”
“是挺有兴趣。”
沈侯看颜晓晨也很有兴趣的样子,开始兴致勃勃地给颜晓晨讲述他爸妈的故事。
沈妈妈家是地道的农民家庭,沈妈妈没读过大学,十七岁就进了当地的一家丝绸厂,二十岁时去了广东打工,算是中国最早的一批打工妹,因为脑子灵光、做事努力,很得香港老板的赏识,被提拔成管理者。
时光如流水,一晃沈妈妈就在外面漂泊了六年,已经二十六岁。出去打工的人中,沈妈妈算是混得最好的,可在父母眼中,她这个二十六岁仍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还不如那些早早回家乡抱了孩子的姑娘。也不知是父母念神拜佛起了作用,还是机缘巧合,“老姑娘”在初中同学的婚宴酒席上遇见了在公安局做文职工作的沈爸爸,一个出身城市家庭、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所有人都反对这门婚事,连沈妈妈的父母都心虚地觉得自己女儿太高攀了,可沈爸爸认定了沈妈妈。那一年,沈爸爸和沈妈妈不顾双方父母的反对,登记结婚了,连婚礼都没有。
沈妈妈放弃了广东的“白领工作”,回到家乡,又开始从事“蓝领工作”。几间平房,十几台缝纫机,开了个服装加工厂,从加工小订单做起。因为做得好,几年后,小平房变成了大厂房,有了机会做世界名牌的单子。沈侯说了两个牌子,连颜晓晨这个对奢侈品牌完全不了解的人也听闻过,可见是真正的名牌。
沈妈妈的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沈妈妈开始游说沈爸爸辞职,沈爸爸辞去了公安局的工作,跟着老婆做生意。夫妻俩经过商量,决定调整战略,从什么都做向女装和童装倾斜。三年后,他们成立了自己的女装品牌,五年后,他们成立了自己的童装品牌。
那个时候的社会风气也越来越重视“经济发展”,人们不再觉得是沈妈妈高攀了沈爸爸,而是觉得沈爸爸的眼光怎么那么毒,运气怎么那么好?二〇〇六年,公司上市成功,成为中国民族服装品牌里的佼佼者。
到现在,沈家总共有十二家工厂,五个贸易公司,全国各地上百个专卖店,总资产超过四十亿。
听完沈侯爸妈的故事,颜晓晨对沈侯的妈妈肃然起敬,“你妈妈可真厉害,简直可以写一本传奇奋斗故事了。”
沈侯说:“风光是真风光,但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当年创业时,因为压根儿没有时间休息,我妈流产了两次,九死一生地生下我之后,也没办法再要孩子了。”
颜晓晨可以想象到当年的艰苦,感叹说:“你妈很不容易,不过现在事业有成,还有你爸爸和你,她肯定觉得一切都值得。”
沈侯的神情有点黯然,颜晓晨知道他是想起被学校开除的事了,轻声问:“你爸妈的气消了吗?”
沈侯说:“不知道。他们很忙,知道我这边结果已定后,立即就离开了。我妈因为自己没读过大学,吃过不少亏、受过不少歧视,从小到大,她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好好读书,我爸却无所谓,总是说‘品德第一、性格第二、学问最末’。本来我以为这次的事,我妈肯定饶不了我,可没想到我爸比我妈更生气。我爸动手打了我两巴掌,我妈罚我跪了一夜,直到他们离开,都没给我好脸色看。”
颜晓晨抱住了沈侯,那几天只能接到沈侯的电话,总是见不到人,感觉电话里他唯一着急的就是她,没想到他自己的日子一点不好过。沈侯低声问:“你妈妈知道这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