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将两张福纸重新装了进去,通过车窗递给蓝影,蓝影小心翼翼的接了回去,恭敬的回答了一句。
“是~”
锦月将窗幕垂下,蓝影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马车继续缓缓朝着右相府行驶。
秋夜无边,悬窗是敞开的,霸道的劲风吹的窗纸哗啦啦的响动,天际那轮满月落在眼里有了一道模糊的光影,手中的酒壶已经空了大半,南宫霖用手掌蒙拍了几下头,方将眼前的重影消去。
罩了灯笼的蜡烛不停的晃动,仰头将手中剩下的半壶酒猛灌进去,灌的太急,来不及咽下,那酒顺着嘴角淌入脖颈中,风一吹打了个寒颤。
他记得她最喝不得酒,饮上一杯,脸颊上就会泛出小片的绯色,但是真的好看极了,她最讨厌烛火,别人说她不喜烛火散发的气息,可那夜,她却说,她是畏惧,什么时候起,她的喜好他已经记的这般清楚了。
或许真的是醉了,南宫霖猝然身体无力,忙扶住了桌角,他以为对她一直是无欲无求的,能时常看上她一眼,便知足了,可今日看到他们相互依偎,甜蜜的模样,他心如刀绞,苦不堪言。
都说潋滟谷的后人能起死回生,是可救苦救难的天人,但谁又能救救他,此时他无比憎恨自己这不堪一击的身体,这一身治不好的恶疾。
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他多少次望着她那一扇悬窗,痴痴的想过,若是他有一个健朗的身体,是否会跟鸣谦争上一争,他心底的答案是肯定的,哪怕最终她依然选的是鸣谦,但至少会浇灭他心中这份妄想,不必如此苦苦煎熬着。
想到此处,他心中无比苦闷,举起手中的酒壶,却发现里面的酒已经空了,他猛晃了几下,依然倒不出来,眉头一皱,烦躁的甩手丢了出去。
那被甩出去的酒壶,却没有想预料的那样,发出碎裂的声响,南宫霖昏沉着朝他丢酒壶的方向望去。
清浅的月色下,一藕荷色轻纱着身的曼妙身影,盈盈立在黑突突的梧桐树下,斑驳的枝干在那张娇艳的脸颊上透出几道影子,勾魂的眸子闪烁着丝丝魅惑,望着他轻眨了一下,手中拿着他方才丢出去的酒壶,朝他得意的晃了晃。
轻扬水袖,飞出一段白绫缠在窗棂上,随手一扯,身轻如燕,穿窗而过,虽与那人的清淡月晕,安然恬静截然相反,可这有着异族风情,笑颜如花的面容,的确美艳至极,若不是心已经被那人占的满满当当,或许眼前之人能让他心动吧。
“是你。”
蓝影笑的蛊惑人心,抱起了桌下未曾开封的酒坛,用唇掀开封酒的红色幔布,随后噙着那占有酒香的火红幔布妩媚一笑,将手中的酒壶倒满,递给了南宫霖。
“能让玉菊公子记住,蓝影倍感荣幸。”
南宫霖伸手接过,仰头喝了一口,整个人清醒了些,也提起了少许警惕,毕竟他还不能肯定,眼前这人意欲何为,是敌是友。
“原来你听得懂?”
这张异度风情却又美艳的面孔自然不难记,南宫霖没有忘记,她当时摔倒后那副茫然不知的神情,仿似听不懂他们的话,如今开口却将话说的这般流利,她为什么伪装,他还不清楚。
“奴若听不懂,岂不辜负了这般缠绵月好的夜,跟玉菊公子这般绝世风姿的妙人。”
蓝影借势朝着南宫霖靠了过去,南宫霖不动神色的错身躲开,蓝影扑了空,却也不恼,依旧笑颜盈盈,媚眼如丝的望着南宫霖。
“奴又不是洪水猛兽,玉菊公子躲什么?难不成怕奴吃了你。奴可舍不得呢。”
临都的女子大都秉承矜持,连温香软玉的姑娘也知遵循欲拒还迎,像蓝影这样行为大胆的女子,南宫霖还是第一次遇到,虽然他面上依旧淡然,心中却早有一丝慌乱。
“姑娘来此为何?”
蓝影扶裙翩然入座,一手托腮,微抬着那双勾魂的眸子,一手搭在桌上,一指一指的敲下去,又一指一指的抬起来,清脆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格外的清晰。
“奴喜欢你,所以便来了,那还有什么为什么。”
直截了当的答案让南宫霖一阵愣怔,方才被酒麻醉的神经一下子清醒了大半。
“姑娘好意,南宫霖心领了,但……”
蓝影将敲打桌子的手停住,身体也坐直了,嬉笑的脸上有了一点认真的色彩。
“但你心中有人,奴猜的不错吧?”
南宫霖敛了敛眉,看着蓝影依旧笑语晏晏的神情,心中却有些落寞,她说喜欢他怕也只是说说吧,否则心中难免有些不适吧,比如他,情如骨髓,只能借酒浇愁。
“你既知道,为何还要来。”
蓝影笑着换了换手,将头从一边歪到另一边,神情轻松自然,似是南宫霖说了一个笑话。
“奴喜欢你,又不求你也喜欢奴,而且你的心上人不在,奴为何不能陪自己的喜欢的人赏赏月,喝喝酒,聊聊天呢?,岂不比你一个人喝闷酒的好。”
南宫霖垂眸也笑了笑,旁人看来,他喜欢的也是无欲无求,但这眼前的女子一比,倒是突显得他心胸狭窄了。
“爱吾所爱,喜吾所喜,仅吾之愿,皆不强求,姑娘真是聪慧。”
南宫霖在蓝影对面坐下,捡起两只杯子,都斟好了酒,将一只递给了蓝影,蓝影侧头有些迷惑。
“什么意思?”
南宫霖但笑不语,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心头苦涩不堪,这世上怕只有那人,才能心领神会他的只字片语,这蓝影话虽然说的流利,说起理解汉家文学,怕是就难为她了。
“算了,跟你咬文嚼字,奴是做不来,但奴可以陪玉菊公子一醉方休,喝个痛快。”
蓝影将南宫霖手中空了的酒杯夺过来,帮他斟酒,倒进去的酒顺着她伸进去的食指将酒杯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