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把竹楼收拾好后,启程赶往高辛。
一路行来,清楚地感觉到两大帝王正面对决对整个大荒的冲击。
往日繁华的街道变得冷清,城外的大道上总能看到匆匆赶路的马车向着高辛奔驰,车上坐满了抱着大包小包的人,也许在他们心中,那个没有参与战争的高辛是大荒最后的安宁之地。
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再有笑容,家中有征兵的固然愁眉不展,担忧着亲人的安危,没有征兵的也不能放心,因为他们的儿子、丈夫随时都有可能被征召入伍。
神农国愁云密布,高辛国则截然不同,茶楼酒肆的生意越发热闹,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喜欢聚到这里,听一听避难而来的神农人讲一讲那场距离他们很遥远的战事。
战争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是痛彻心扉的疼痛,与己无关时,却是精彩的热闹。
这些安宁地享受着别人精彩的高辛百姓并不知道少昊的焦虑和担忧,以及他为了他们的这份安宁所做的一切和即将要做的一切。
阿珩回到五神山,径直去找少昊,她迫切需要知道有关战事的一切。
夕阳西斜,少昊一人静坐在殿前的台阶上,整座华美的宫殿空无一人,就好似只剩了他一个,透着难言的萧索。
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一只玄鸟飞来,落在他的手上,向他呈报消息。
他看到阿珩,淡淡一笑,“你回来了。”
阿珩坐到他身边的台阶上,“结果会如何?”
“只会有两个结果,轩辕胜,或神农胜。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结果。”
“你希望哪个胜?”
“你想听真话?”
“嗯。”
“同归于尽不可能,我只能降低希望,两败俱伤吧!”
阿珩苦笑,“真不知道我大哥怎么忍得了你?”
少昊笑着,眼中却是思虑重重,青阳,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复我的消息?
“现在是什么情形?”阿珩问。
“刚才的情报是两军在阪泉对峙,一触即发。”
一只玄鸟穿破夕阳的光影,翩翩落在了少昊的指头上,少昊静静看完玉简,一扬手,玄鸟又飞走了。
“应龙率领妖族的两路军队从南翼率先发起了进攻,轩辕王应该是想利用妖族远胜于神族和人族的速度,强行跨过济水。”
“我听大哥说过应龙,是罕见的将才,智勇双全,父王看来想先声夺人,对手是谁?”
“珞迦。”
竟然是他,应龙并没有胜算。阿珩沉默,少昊也陷入沉默。
不一会儿,玄鸟又飞了来。
“夷澎率两路军队从西翼出发,即将和炎灷相遇。”
阿珩轻声说:“夷澎性子坚忍,行事谨慎,可炎灷的神力远胜于当年,夷澎不是他的对手。”
“不要忘记,轩辕王是这个天下最会下棋的谋略家。夷澎一母同胞的哥哥轩辕挥被炎灷活活烧死,夷澎等这个复仇的机会已经等了几百年,他会毫不畏死地战斗,轩辕王给他的又是精锐部队,炎灷神力再高,也会怕死,夷澎至少有四成胜的希望。”少昊略带讥讽地赞叹,“轩辕王十分懂得在什么样的地方落什么样的棋子,连儿子的仇恨都会被他精确地利用。”
阿珩默不作声,人人尊崇轩辕王,却不知道当轩辕王的儿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夕阳慢慢落了,天色转黑。
朝阳慢慢升起,天色转亮。
玄鸟一只又一只来了,又去了。
已经一夜一日,应龙和珞迦仍然在血战,夷澎和炎灷也僵持不下。
又一只玄鸟飞来,少昊说:“你父王率领四路军队出发,和赤宸的大军相遇。”
阿珩面色发白,少昊蹙眉沉思,青阳呢?青阳去了哪里?这么重要的战役,轩辕王怎么会不用青阳?
他随手一挥,面前出现了一幅水灵凝聚的地图,高耸的阪山,七泉相通的阪泉,险要的阪城,水流湍急的济河……一个阪泉之野的地形非常形象立体地展现了出来。
少昊边看边低声自语:“济水只有在这里最狭窄,可以渡河,所以轩辕王派熟悉水性、行动迅速的妖族从此处进攻,进攻的策略很正确。神农王已经想到,所以派了谨慎小心的珞迦驻守此处,防守的策略也没有错。”
他指着阪山四周,“夷澎从这里出发,炎灷的军队在这里,精锐对抗精锐;轩辕王从这里出发,赤宸的军队在这里,用轩辕王的威攻击赤宸的猛。”看上去轩辕王的计划天衣无缝,正在全力夺取阪城,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哪里不对?
少昊一直皱眉沉思,水灵凝聚的地图在月色下蓝光荧荧,照得他神色阴晴不定。
阿珩说:“父王自小就教导我们要珍惜实力、谋定后动、一击必中,我怎么都没有料到父王这么快就会倾全国之兵进攻神农,逼得神农王也倾巢出动,两军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