窅贵嫔浑身战栗,对国主哀哀求道:“官家……”
国主玉树挺立,不为所动。
嘉敏对众人点了点头,那些侍卫内监们自又去搜寻了,立在廊下的众人皆是屏气凝神。
不过一会儿,有侍卫抱着一个小盅出来,大声道:“禀告官家和娘娘,卑职发现了这一样东西!”
国主犹疑问道:“这是什么?”
侍卫回禀:“是鸟食。”
嘉敏询问窅贵嫔:“窅贵嫔!这鸟食中该不会有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窅贵嫔大惊,脸色也变得煞白,惊慌失措地辩解道:“那些鸟儿都是官家送与臣妾的宠物,臣妾一直都好好地照料着它们,都是亲手喂食,鸟食中从来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嘉敏冷冷道:“打开!”
侍卫打开小盅之后,小心翼翼道:“娘娘……都是些寻常的谷物……”
嘉敏闻言大感惊诧,心中暗自思忖,怎么可能?
她亲自上前查看,果然,那些鸟食中只有寻常的谷物,再无其它。
窅贵嫔的脸上闪过一丝阴诡的神情,又在一瞬之间转为委屈哀怜的神态,嘤嘤哭泣,像是受足了委屈。
国主未免大失所望,淡声道:“国后是不是听信了什么,对窅贵嫔有了误会?”
嘉敏的心神一时有些乱,她想不出这其中出了什么纰漏,明明窅贵嫔喂鸟的鸟食已被阿茂掉了包,为何搜罗出来的鸟食什么问题也没有?
难道被阿茂调换的那些鸟食已经喂给鸟儿了?
阿茂也想到了这一点,一时心急,就顾不得许多,大着胆子向国主谏言道:“官家!说不定窅贵嫔娘娘已将青腰虫喂给了鸟儿吃,只要切开鸟儿的嗉囊,定然能在里面发现青腰虫!”
此料这话犯了逆鳞,国主自从认识小长老后,不仅在宫中兴佛寺,放生,自己亦是吃斋念佛,最为忌讳杀生。
国主铁青着脸:“闹够了吗?若是杀了一只鸟还不见青腰虫,那是不是要将窅贵嫔宫中所有的鸟、所有的猫猫狗狗都要斩尽杀绝?牲畜杀完了,是不是就轮到杀人了?!”
此言一出,犹如雷霆万钧,震得每个人都是心惊肉跳,地上乌泱泱地跪了一地的人,均是大气也不敢出。
阿茂伏在地上,头也不敢离开地面,“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国主冷言道:“好一个侍候在国后身边的伶俐小太监!朕看国后也会被你挑唆成妒妇酸妇了!”
此话一出,就连嘉敏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这些话明明就是警示她的话。
难道,主后之间、夫妻之情就真的已经误会到此了么?
阿茂吓得几乎说不出话,颤声道:“奴婢不敢……”
“朕听说你是从掖庭狱出身的,自己就去掖庭狱领罚三个月,罚俸半年!若是再让朕听到你的妄言狂语,定不会再饶了你!”
阿茂如逢大赦:“谢官家不杀之恩!”
窅贵嫔还是嘤嘤地啜泣,她的身子本来就娇小清瘦,又是精心穿了一身轻薄的长裙,在凛冽冬风中瑟瑟发抖,像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似的,更显得她的羸弱无助。
国主轻轻扶住了窅贵嫔,柔声宽慰:“太医叮嘱说你不宜伤怀,此时此刻更不宜久立风中。”他扶住窅贵嫔,与她一步步拾级而上,进入了内殿。
行到台阶上,国主突然立住身,对嘉敏清淡道:“折腾了半日,想必国后也累了,国后若是有大把光阴,不如也吃斋念佛,也省得听人是非,闹得宫中大为不宁。”
窅贵嫔回转头,对嘉敏妖媚一笑,极为春风得意,又柔媚倚在国主的身上,情态露骨。
原来,窅贵嫔的确是以喂鸟食为由从宫外买来了大量青腰虫,为防被查,早就将含有青腰虫的鸟食换成了新的谷物。
而阿茂混进来的鸟食也同样被撤换。
了无证据。
这一次,是国后输了,输得莫名其妙,输得心痛。
是她大意了?还是国主与她的芥蒂已深深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嘉敏心事重重地退出了茗淳宫,阿茂上前磕了三个头,愁眉苦脸,啪啪地打着自己的脸:“是奴婢坏了事,是奴婢多嘴,让国主对娘娘误会了……”
“与你不相干,快起来。”
阿茂自责不已,“若不是奴婢说话不动脑子,也不会坏了今日的事了……”
“不必再说。此次去掖庭狱领罚,不比在柔仪殿中,到了那里面受苦不必说,更要时时提防,”嘉敏神色凝重,“本宫是怕会有人专门针对于你,万事要小心。”
嘉敏身边的两个心腹,一个已经被毒虫汁液毁容,一个被罚掖庭,而这一切,都是在转瞬之间。
宫中险恶如此,总让人猝不及防,嘉敏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阿茂重重点了点头:“奴婢一定会小心的,娘娘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阿茂收拾了日常衣物,自去掖庭狱领罚,嘉敏在一连重挫两次之后,亦觉得身边空落落冷寂了很多。
如此安然过了十多日,倒也并为见到动静,宫中沉寂如水,除了偶然有宫女斗嘴、懈怠偷懒的事情之外,就再也没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