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皇整日里习学诗画音律,说不尽的郁郁春愁,嘉敏娇俏活泼,正是玩耍的年龄,在重重深院里,也是百无聊赖,两姐妹一直都想去看一看金陵的繁华,今日好不容易来到国都,自然要玩耍得尽兴。
这次出来,还是趁着春节周府探望金陵城旧故亲友的机会,姐妹两人悄悄溜出了亲戚府邸,身边仅尾随半大的丫鬟流珠。
一路闲逛,果真见城中别有洞天,街衢繁华,歌弦不绝。
嘉敏看到金陵城中这些繁华盛景,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阵阵惆怅。
有诗云:“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扬州风景绝佳,可到底不如金陵的王气盛象,自家怎么就没住在金陵城中呢?
更何况,从扬州城来一趟金陵,那可多不容易,山水迢迢,一路水陆辛劳。
嘉敏嘟着嘴道:“要是皇上不愿意调阿耶回都,那我去跟皇上说好了!”
到底是稚女的话,淘气未脱,娥皇忍不住噗嗤一笑:“怎地又这般不懂事了?阿耶岂是想回国都就能回去的?”
“为什么不可以?”
娥皇笑道:“东都乃军事要地,皇上正是倚重阿耶,方才让他守住国域的东边门户。”
既然阿耶不能搬回金陵城,以后来国都游玩的机会可真的就难了。
嘉敏皱着眉,歪头想了想,突然一拍手,笑道:“那么姐姐就嫁到金陵城来?好不好?这样我就可以经常到金陵来看望姐姐了。”
娥皇面上一红,犹如桃花漫面,斥道:“好没害臊的家伙!你才多大一点,嘴里就什么嫁不嫁的。”
嘉敏觉得委屈,嘟嚷着嘴说道:“哪能怪得了我?要怪就怪姐姐长得花容月貌,才艺绝佳,哪家的贵公子不想娶了姐姐去?每天上门提亲的都踏破了门槛。就是我不想听,什么嫁呀娶呀的话也要往我的耳朵里灌。”
娥皇羞臊,一时噎得无话可说,童言无忌,小妹的话倒是说对了几分。
她正值芳华盛龄,犹如桃夭,那些王孙贵胄,书香宦门慕名前来提亲的不少。
她深居幽院,也常常从府邸的前厅听来一些消息,而她总是置若罔闻,或抚琴低吟,或翻卷读诗,看似风淡云轻,实则是一颗春心千头万绪,却无法置放。
她自幼饱读诗书,偶尔在诗文中撷取了相思词句,纱窗醉梦中,便常常午夜梦回,对未来的相公有着模糊的期许。
他当是儒生,诗文盛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他当是君子,清俊儒雅,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又或是有着贵族之气,气性高雅,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她从不计较门户,不在乎他是否为侯门公府之家,只要两人心心相悦,琴瑟相谐,那便是待嫁女儿最大的期许了。
只是这样的君子,到底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