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敏又道:“侯沧海给他爸妈说过此事吗?”
张小兰道:“刚刚我们在洗相片的时候,他才给家里打电话。”
听到此,杨敏心中稍稍平衡,叹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把家长当回事。”
侯沧海握着张小兰的手,听着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打电话,心思却一下飞到几年前。当时他和熊小梅已经订下了婚期,3月12日是他们两人的大好日子。谁知没有等到结婚那天,母亲一场重病改变了侯沧海的人生。这一次与张小兰结婚,他一点都不想看日子,先把证办下来,免得节外生枝。
一切顺利,两人拿到带有喜字的大红结婚证。
“老婆。”
“老公。”
“老婆。”
“老公。”
两人眼角带着笑,互相喊着这个别致称呼。以前他们两人在一起最亲密的时候都没有称呼过这两个词,皆是以“侯子”和“兰花花”来称呼,今天,他们终于可以用这个称呼了。从今天起,两人便受到法律约束,不再是独身,也不再是自由之身。与此同时,他们的关系也受了法律的保护,不受其他人所侵犯,包括财产继续顺序,伴侣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杨敏开车停在远远的地方,隔着车窗看着女儿和女婿牵着手走出办证大厅。两个年轻人说说笑笑,不时追打几步,幸福感凌空飞扬。她没有给两人打招呼,静静地坐在车上看着两个年轻人。
晚餐,三人来到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西餐厅味道不错,关键是环境相对好,大吵大闹现象基本没有,也没有太多油烟,恰好适时此时的氛围。
吃饭时,杨敏这才仔细询问侯沧海家庭。此时杨敏已经由杨局长变成了丈母娘,侯沧海把态度放低,原原本本报告家庭情况。得知自己亲家母是尿毒症、女婿的妹妹丢失了孩子,杨敏心里便揪紧了。她不是考虑钱的问题,而是觉得女婿家里的“运道”太差,怕连累女儿。临分手时,她再次提起前次说过的话题:一,要学会管理资金,二,不要搞赌博式投资,三,凡事留有余地。
杨敏怏怏地回到自己的家。这个家装修豪华,所有产品都是江州市面上最好的。可是家里弄得再豪华,剩自己孤身一人又有何用。她此时仍然要到机关管理事务局上班,白天迎来送往,与各级领导周旋,十足一个女强人形象。夜里,孤身一人,再高档的家俱也显得冰冷。她端起一杯红酒,喝了一口,觉得索然无味,全然体会不出红酒的滋味。最终,她又拿起了电话,轻声道:“喂,在做什么?”
张小兰与父亲通话以后,独自发了一会呆。晚餐时母亲虽然一直谈笑风声,可是她仍然从其眼底看出深深寂寞,这让新婚的她心里发酸。在她心目中,母亲强悍无比,还超过了父亲,可是在送母亲上车的那一瞬间,她看到母亲眼角皱纹,以及脸上闪现出来的孤独。虽然母亲回过脸来时又变得自信十足,但是刚才瞬间的失落已经深深地留在张小兰心里。
“我妈一直占线。”张小兰放下电话,解开浴巾,跨进圆形按摩盆。
按摩盆边有两杯红酒,是特意从山岛酒吧带回来的原装红酒。如今各型葡萄酒都打着原装进口的招牌,也不知是真是假。这瓶红酒满是洋文,一个汉语都没有,估且当成原装进口吧。
除了那两份红色结婚证以外,生活仍然与原先一样。侯沧海与小兰面对面而坐,互相能看到对方的肩膀在水中忽隐忽现。窗外是蛟洁月光,还有不知名昆虫在大声吼叫。
“明天我要去见管一湖,凭直觉,延长承包期肯定会遇上麻烦。詹军提出以营业额来收承包费,这是不可能的。我想提出以利润来收取承包费,估计对方也不会同意。最可能是后三年直接提出一个定额,比如每年二十万、三十万等。”侯沧海有一半心思沉浸在新婚快乐之中,另一半心思还是留在面条厂。
“如果谈不下来,那我们另立门户,到工业园区另外建厂,不再与面条厂发生关系。”张小兰道。
“到工业园区建厂也是办法之一,等明天谈了再决策。若是承包费合适,我可以接受,另起炉灶更费钱了。互相妥协才是生意。另外,我们今天是一家人了,反而可以把钱分开。你成立一个公司,做好两手准备,如果与面条厂谈妥当,你的公司便以租赁形式在面条厂租厂房,也就是我们为保健品准备的车间,你应该要交纳租金的印花税,由厂方交纳缴纳房产税,土地税,营业税和印花税。如果谈不妥当,只能到工业园区独立建厂房,等到承包期结束,你的公司便与江州面条厂形成竞争关系。”
“你为了提高江州老面条厂的名气,用了这么多广告费,我们如果要成立新面条厂,广告费就是帮助对方提高竞争力。”张小兰想到这个问题,坐直了腰,露出一湖春色。
“我已经让梁毅然注册了江州老面条的商标,相近商标全部注册了。等到你的面条厂真要生产时,江州面条厂便不能使用江州老面条商标。江州老面条这个商品名一直是江州面条厂在使用,被我们抢注了,这肯定会惹来麻烦。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是用合法手段占据了有利位置。”
“你早就想到这一天?”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梁毅然所掌握的部门要做很多类似的活,很重要,现在你理解了吧。”
夫妻俩商量起工厂之事,同仇敌忾,心心相印,过了一个别有风味的新婚之夜。
第二天,侯沧海和张小兰来到管一湖办公室。
管一湖给出矿务局的意见:“昨天矿务局开了班子会,其中一个议题就是面条厂延长承包期之事,王老板的意见是前两年没有收承包费,已经考虑到面条厂的特殊情况,是对沧海集团很大支持和优惠了,后三年不收承包费确实是国有资产流失,王老板的意见是不以营业额也不以利润来收承包费,就讲一个整数,后三年,每年一百万承包费,总共三百万。五年摊平以后每年六十万,很便宜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