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看着冷静又咄咄逼人的慕景宸，林可馨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他曾经给予过她那样的痛，让她那样恨之刻骨，但她居然没有认出他。只不过蒙住了眼睛，隔了一道白纱，她就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忽略了他的轮廓，以及，他带给她的痛。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对吗？

似乎觉得这么逼问林可馨还不够，慕景宸突然丢掉手里的烟头走过来。走到林可馨面前，他低下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男人的眼睛实在太犀利，身上的威压实在太冷寒，林可馨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

“你为什么这么缺钱？”慕景宸薄唇轻启，突然冷然道：“林可馨？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林可馨心里猛地打了个激灵，她不敢抬头去看慕景宸能穿透人灵魂的眼睛。本来想扯开嘴角笑一下，但没有成功。

“我能有什么秘密？”她听见自己用虚伪又卑微的声音说：“你也知道，我曾经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来都没吃过苦。可是，自从家里出事之后，我就活在这个城市的最底层。我受够了那种为一元钱斤斤计较的日子，受够了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没钱买，再也不想重温那种困苦和拮据。所以我想要钱，很多很多钱……”

“所以你就去炒股？”

“嗯？”林可馨愣了愣，有点反应不过来。

慕景宸的瞳眸语愈发暗沉，仿佛燃烧着两团黑色的火焰，“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慕景宸的太太需要用那种方式赚钱，不光出卖自己的身体，还出卖自己的卵仔。林可馨？你拒绝我帮你，拒绝你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巨额报酬，却背着我做这种事。你真好，真的很好！”

“我……”林可馨语塞。

她要说什么？慕景宸说的都是事实。不管她有多少苦衷，有多少高尚的理由，她的确都在出卖，而出卖的同时，她还是慕景宸的妻子。

其实从何灵嘴里证实了那天的客户就是慕景宸后，林可馨就理解了慕景宸那天为什么要那么做。

以慕景宸的身份，本来出现在朋友的那种性质医院就是不妥当的，他应该是有什么急事，秘密去的，任何人都不知道。所以发现自己太太居然在那种地方，用那种方式赚钱，当时的慕景宸有多愤怒？

这与爱和喜欢无关，牵涉的，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所以，慕景宸当时没叫王书杀了她，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吧？所以，在顶楼要她的时候，慕景宸才会那么羞愤，那么憎恨她、厌恶她，才会差点不受控制地掐死她。

那只是一个男人突然面对这种事情最正常的本能反应，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突然被妻子从身后捅了一刀之后的切骨之痛。

林可馨不敢想象当时的慕景宸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留给她二百万现金支票的，又是怎样面对她的突然拦路堵截，以及咄咄逼人。她也不敢去想当时的慕景宸心理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他可能打死她的心都有。可是，他却掩盖了所有的秘密，给她保留着最后的那一点点尊严。

而她呢？一直都纠结在自己可怜的自尊和喜悦中，居然不知廉耻地想要揭掉他脸上的创可贴，想要揭开慕景宸好不容易埋葬掉的屈辱，只为了证实。

他确实伤害了她，但同时，他也给了她最大的尊重，以及最可贵的保护。而她还给了他什么？

她绿茶婊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对辛辛苦苦、光明正大赚来的血汗钱嗤之以鼻，自以为那样就可以保留一点点自尊。却在转身之后用自己换钱，还跑去红番区娱乐城羊入虎口。

她真的是一只愚蠢透顶的猪！

抿了抿唇角，林可馨轻声说：“对不起！”

慕景宸没有说话，依然垂着头静静凝视林可馨，似乎想穿透她的身体，看看她的话带着几分真心。

过了很久，他才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地说：“如果在徐氏保险做得不愉快，那就辞掉，不要再去了。”

仿佛心底的秘密突然被慕景宸发现，林可馨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我不能辞职……”

“为什么不能辞职？”慕景宸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那种为了拉保单，毫无廉耻地勾引客户的公司，有什么好做的？”

“不是你说的这样……”

“那是哪样？”再次打断林可馨，慕景宸有些烦躁，他突然伸手抓住林可馨的肩膀，沉声道：“林可馨？你是不是也想变成那个王小美？”

“我……”肩膀上的骨头都快被慕景宸捏碎了，但林可馨心里却涌起丝丝暖流。

她和慕景宸结婚后的生活几乎可以用硝烟弥漫来形容，每次慕景宸都在命令她，每次，他都把她踩在脚下，让她觉得自己还不如他养的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