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捏不住聂毅鸿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对方在把玩着手中的功夫茶杯，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坐吧，陪我喝杯茶。”

他早已经算到顾宁会因为陈曦的事来找他，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套功夫茶具，茶水热气腾腾，像是刚刚烧开。茶叶在热水中完美绽放，茶香幽幽，雾气袅袅。

他坐在聂毅鸿的对面，明明已经五十多岁的人，却仿佛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一般。他递过来一杯清茶，顾宁轻轻接过，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香在嘴里久久散而不去。

“好茶。”

他轻叹一声，可是此刻他并非是为茶而来。

“看来，她在你心目中真的很重要。”

聂毅鸿再次冲泡了一杯茶水，然后擦干净手：“然笙，我打算让她回到聂家。陈曦让我放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不希望以后你和然笙再有任何牵扯。”

他的态度很明白，就是不希望顾宁再去骚扰林然笙。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他实在给了她太多的伤痛，他不希望再看到林然笙受到任何伤害。

“伯父，我和然笙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

他皱眉，没有想到聂毅鸿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你若是会处理好的话，然笙就不会躺在医院里了。”

聂毅鸿冷哼一声，想起林然笙所受到的痛苦，看着顾宁的眼神都不由得冷了几分。

“我……”

他的话，让顾宁一下子语塞起来。林然笙跟着他，确实受了不少苦，两个人在一起开心的日子，一只手都能数完。他这个丈夫，的确做的太失职了。

“既然给不了然笙幸福，那么就离开她。我聂毅鸿的女儿，不会容忍任何人欺负她。”

聂毅鸿说完，让手下把陈曦给带了过来。她似乎受了不少的惊吓，带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浑身发抖，一看到顾宁，就立刻扑了上去，紧紧地拉着他的衣服。

“顾宁，我错了，你快点带我走好不好？他们根本不是人，他们是恶魔！”

她慌乱地说着，那些人将自己丢在昏暗的仓库里，在她的面前播放着肢解人的视频，一次又一次，让她的意志变得崩溃。而且她发现，时不时地会有老鼠或者蛇来到她的身边，在她的身体上爬来爬去，她根本不敢伸手去将那些蛇或者老鼠丢开，害怕它们会咬到自己。

聂毅鸿此刻在她的眼里，分明就是一个恶魔！

“这就是聂老先生的待客之道吗？”

顾宁虽然对陈曦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在看到她此刻受惊过度以及一脸青肿的模样，仍旧是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我没杀了她，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以他聂毅鸿的能耐，要让一个人在人间蒸发，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就是因为顾宁的面子，他才留了陈曦一条命。不然，若是其他人敢动林然笙一根毫毛，他能让那个人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想不到，我的面子还真大。”

顾宁一脸嘲讽地说道，陈曦只是一直紧紧地拉着他，生怕他会将她给丢下。

“既然得到了想要的，那就离开吧，送客！”

聂毅鸿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里，只是继续冲泡着手中的茶水，不曾抬头看他们一眼。

顾宁和陈曦被送出聂宅，陈曦的手依旧是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他低下头，轻轻地将她的手拉开：“陈曦，我们之间，早已经在五年前就结束了。今天之所以过来，是因为愧疚，仅仅只是愧疚。”

他不希望陈曦会因为这件事而误会自己对她有感情，听了他的话，陈曦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脸上的慌乱消失不见。

她低下头，“我知道，顾宁，我知道你现在爱的人是林然笙，你对我也只有愧疚。但是，我很感谢你来救我，以后我哦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放弃她的想法。她会让他主动找上她，她一定会！

“我送你回去吧。”

顾宁说完，开车将她送到了公寓，在确定她公寓里的灯亮了以后，这才离开。

当他一个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道路上行驶的时候，却始终不知该去哪里。不知不觉间，将车子开到了林然笙如今所在的医院，他终究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思念，来到了她的病房门前。

此刻的她，已经睡着了。睡梦里的她，似乎很不安稳，他很想冲进病房轻轻地抱着她，安抚她，可是却又害怕她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询问他为什么当初要做那样的选择。他想了很多，在当初做选择的那一刻，他其实是有私心的。他有想过先兆流产的她，是否会因为那些人而流产。可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陈曦。

他一直不肯面对的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觉得，要是那个孩子当真是聂行风的，流掉也没关系。这是他内心最龌龊的想法，也是他一直不肯承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