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摸着B超的照片，顺着孩子的轮廓静静地描绘着他的模样，这个孩子若是生下来的话，恐怕已经有四岁了吧？他会像陈曦，还是会像自己呢？这个时候的他，应该会拉着自己的衣服，闹着要去游乐场，笑着喊自己爸爸，然而这一切，都不会有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强逼着自己将此刻心里的所有情绪都压抑下去，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觉得他自己会崩溃。

“为什么？因为当初的你已经结婚了，因为我姐姐不想成为小三，不想孩子成为私生子！而且你觉得当初的你，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么？难道能够给我姐姐一个名分吗？现在你明明知道了是林然笙害死我姐姐的，但是却依旧不能把她怎么样，不是吗？”

陈露吸了吸鼻子，语气有些嘲讽。当初她并非没有鼓励陈曦去找顾宁，可是陈曦却不愿意做这些事情。她无法是不想顾宁为难，而且若是顾家和林家知道了陈曦怀孕的时候，那个孩子如何瞒得住？!

“我……”

顾宁被陈露说的一时间无法应对，只是拳头重重地击打在办公桌上，砰的一声，让陈露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这是疯了吗？要是姐姐还在的话，你觉得她会希望看到你这副模样吗？”

陈露之所以决定告诉顾宁这些事情，并不是希望顾宁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自责或者是伤害自己。她的目的，是希望他能够为陈曦和自己的父母复仇，至少，让林然笙身败名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依旧过的春风得意。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宁看着因为撞击而通红的拳头，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反而是陈露一脸心疼的模样，眼神闪烁。

“姐夫，我想姐姐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说完，陈露离开了顾宁的办公室。她知道，她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或者再说些什么，恐怕会引起他的反感。

想到这，她的唇边浮起一丝得意的笑意，林然笙，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顾太太的位置，早就该换人了，不是吗？

顾宁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之前陈曦的产检报告，甚至还有陈曦的日记。陈曦在上面记录了自己刚刚得知怀孕的消息时的彷徨、喜悦，也有孩子在肚子里成长过程中的担忧以及困惑。然而这一切，都在七个月以后，戛然而止。

如果自己当初能够强势一点，能够拒绝家族联姻的话，是不是陈曦就不会死？是不是现在自己的孩子还在身边？

他翻看着她的日记，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摸了摸脸颊的冰冷，却发现自己流泪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像是有一种暴戾的情绪在滋长着，努力逼迫自己安静下来，可是他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他抓起外套，飞奔出了办公室。站在外面和同事交谈的陈露看到顾宁仓促离开的身影，知道自己带给他的消息，显然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很快，自己想要的一切，都能够到手了。

顾宁飞奔出办公室，自己开着车，一路茫无目的奔驰着。好在此刻并不是高峰期，路上并没有太多车辆，他一路将车子开到了江边，买了一些啤酒，独自喝了起来。

很快，他的身边多了一堆酒瓶和烟头。江边冷风习习，吹在人的脸上，如同刀子一般在慢慢地割着他的脸颊，然而此刻的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就像是麻木一般，只能够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仍由眼前的世界在他的眼里扭曲变换。

他仿佛看见陈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凄厉地质问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不帮我报仇？！为什么要和林然笙在一起？我们的孩子呢？孩子？……”

“不是这样的，陈曦，不是这样的……”

他想伸出双手抓住此刻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陈曦，可是伸手抓了几次，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抓到。

眼前的陈曦一下子消失，而后又是一副甜美的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顾宁，我们的孩子好可爱呢，他真的好爱动，和你一模一样。”

很快，甜美的陈曦出现在漫天的火焰中，脸上的神情很是狰狞：“顾宁，你害死了你自己的孩子，你害死了我们！你和林然笙这辈子都不得好死！”

恶毒的诅咒声，顿时让他红了眼眶，他飞快地朝着她走了过去：“不要，陈曦，不要！我来救你，我来救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