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扫一间干净的房间出来,还有蜡烛和灯笼。”
这种事有的是人做,四国各自带的精英可有上百号人,很快就将一间早已布满灰尘蛛网的房间收拾了出来。连床都重新铺过,被子都是崭新的。不用说,能想的这么周到的,要么是玉初要么是宁晔。
他将苏浅璎放在床上,探了探脉。
“还好有你家老爷子给你的一甲子内功,否则你当场就气绝身亡了。”
玉初再次冷冷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燕绥脸色黑了一下。
臭小子!
“你们先出去。”
无论是引魂渡魂还是招魂亦或者救治被引魂所伤之人,都需要全神贯注,不可被人打扰,否则前功尽弃不说,还有可能丧命。
所以广尧直接把恋恋不舍的玉初给拽了出去。
燕绥这才开始给苏浅璎祛煞。
他是不懂得那些算卦占卜,不过老祖宗留下的祖传绝学他可是一分不落的全都学完了。
邪灵最怕红色。
所以屋子里到处点着红蜡烛,窗台上,桌子上,地上,床头甚至还挂着红色的灯笼。
燕绥用金针扎破苏浅璎左手中指,鲜血一点点溢出来。
滴答—
鲜血在空中停顿,然后慢慢散开血雾,浸入那些灯火之中。
忽然起了风。
苏浅璎闭着眼睛,耳边都是阴风,那种入骨的森冷再次袭来,让她十分不舒服。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惨,似乎在承受着某种酷刑。
她皱着眉头,额头浸出一层层的汗。
“不、不要…”
燕绥皱眉,立即在她身上连点几下。
“别分心。他们只是魂灵,早已死了一百多年,怨气极重,留着只会祸害人间。你的同情怜悯无法超度他们,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的反抗,然后再继续吞噬其他人的魂魄…”
他的声音似一轮魔咒,渐渐的安抚了苏浅璎躁动的心。
疲惫袭来,眼皮越来越重,最终撑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燕绥这才松了口气。
婴灵最是能蛊惑人的心智,尤其能让女性母性泛滥。苏浅璎本就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方才练功之时全神贯注,又用神识探测到那些婴灵的灵体,没有触动才怪了。
他开始施法。
蜡烛一根根的熄灭,那一阵阵的阴风也在慢慢变弱,到最后,床头的灯笼也熄了灯。
苏浅璎眉间笼罩的微微黑气也消散无踪。
燕绥长长吐出一口气,额头上已渗出了汗水。这种婴灵煞气,果然消耗元气。
他给苏浅璎盖上被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燕绥满脸疲惫,却依旧笑得玩世不恭。
“放心吧,婴灵的煞气已经全部驱逐干净。不过她内伤不轻,需要好好静养,而且短时间内都无法提起内力。”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广尧点点头。
“那就好。”
玉初则是第一时间走了进去,并且关上了门,显然不希望某人打扰。
燕绥挑了挑眉,看了眼神色自若的宁晔。
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一个处处宣告主权,一个视若无睹见缝插针,互相较劲儿。
宁晔倒是好脾气,也好耐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浅璎对他温和却疏离的态度,可他仿佛视若无睹,继续追他的美人。
所谓旁观者清。
在他看来,玉初虽然目前占据优势,但以宁晔这不罢休的姿态,那小子想要成功抱得美人归怕是很难。
再加上两人的身份—
宁晔显然是知道实情的,却按兵不动,是准备厚积薄发?
如果是那样,可就麻烦了。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偷偷摸摸。
……
苏浅璎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玉初一直守在床边,见她醒来,眼神亮了亮。
“夭夭。”
他怜惜的握着她的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浅璎对他笑了笑,“只是有些疲惫,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
如何能不担心?
天知道今天看她吐血的时候他又多恐慌多害怕。
“师兄他们呢?”
“师父在摆阵探测婴灵的方位。”
燕绥给她疗伤消耗了不少元气,暂时还无法收了那些婴灵,只得先找出来加以防备。这座城诡异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的中邪了。
苏浅璎神色自责,“都怪我,如果我早点修炼完了隐凤决,就不会猝不及防被反噬了。”
“不怪你。”
玉初柔声道:“我们都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婴灵在,师父还在说不该逼你在这个时候练功,否则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苏浅璎有些讶异的笑了,“难得啊,他居然也会惭愧?不过这事儿不怪师兄,要怪就怪燕绥那个死孔雀。引魂渡魂那不是他们燕家的老本行么?他居然都没察觉到有婴灵,真是给老祖宗丢脸。”
吱呀一声,燕绥板着脸走进来。
“死丫头,你再说谁丢脸?今天要不是我仗义出手,你早就变得跟那些婴灵一样了,还敢在背后说我坏话,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苏浅璎不屑嗤笑。
“什么仗义出手?那本来就是你的责任好么?你好意思说,是谁之前大言不惭的说收魂引魂易如反掌来着?结果呢?城中那么多婴灵你都没发现,还得我用神识探查,否则我怎么可能被反噬以至于内力全无?”
燕绥被堵得哑口无言,这事儿他的确有责任。
当初他的老祖宗将这座城的所有冤魂都用来封印符焰谷了,谁知道封印松动得那么厉害,居然让这些婴灵出来了。要是墨玄那老头儿在,知道自己徒儿受了这么重的伤,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今天下午广尧可是已经给他不少冷眼了。
苏浅璎见他心虚的模样,又想起他之前为救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也不再得理不饶人了。
“你不回去好好调息打坐,来这儿干嘛?”
燕绥瞥她一眼,在心里骂了一声死丫头,转身走了出去。
苏浅璎一看他吃瘪心里就畅快。
“以后看他还敢在我面前神气!”
玉初无奈而宠溺的微笑,又扶着她坐起来,喂她喝药。
苏浅璎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玉初摇头。
“我就在这里陪你。”
苏浅璎眨眨眼。
以前在赵府,他也会赖在她房间里不走,但那时候没人知道也无妨。可如今好歹四国的使者都在,他这样彻夜不眠的守着她,在旁人看来,何止是有违礼数,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了。
“阿初…”
玉初一眼就看穿她想说什么,漫不经心道:“你要是嫌一个人睡太寂寞,我不介意给你暖被窝。”
所谓的暖被窝,自然就是跟她挤一张床。
苏浅璎嘴角抽了抽。
她怎么觉得,这小子脸皮越来越厚了呢?
“阿初。”
“嗯?”
苏浅璎抿唇露出一抹笑容,“你真好。”
“那你还要赶我走么?”
玉初问。
苏浅璎扑哧一声,然后往床里侧挪了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