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飞雪来到了帐篷前,看着那个手舞足蹈的小孩,记起来就是被青狼包围的小牧民,好像……阿噶,夜飞雪想起来他的名字。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夜飞雪自嘲地笑笑,那个叫香雪海的姑娘,我们还会再见吗?
阿噶兴奋地一蹦一跳地跑到夜飞雪面前,两只小手纠缠在一起不住扭动,有点激动有点紧张:“大哥哥,我是阿噶,前几天被你从青狼群中救出的阿噶,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了,阿噶,这是你的家吗?怎么不见你的家人呢?”夜飞雪四处看了看,帐篷里应该没有人。
阿噶回头看看帐篷里,喊着:“阿爸、阿妈……”
帐篷并不大,没有人回应阿噶的呼唤,阿噶摸着脑袋不明所以:“阿哥和阿姐是早上带着牛羊和狼的皮毛,去八十里外的集市,想换点羊羔和小牛回来。阿爸阿妈明明在家的,怎么不见了呢?”
阿噶家的牛羊都死在青狼的嘴下,没有牛羊的牧民不是牧民,是无法在荒原上度过漫长的冬天的。
青狼皮算是上好的皮毛,多多少少能换来一些羊羔和小牛,虽然接下来的日子依旧艰难,好歹有一个盼头。
夜飞雪是来劝他们向东迁徙的,可是这种事情无法和阿噶说清楚,只好陪着阿噶聊天,满足阿噶的好奇心。
过了一阵子,看看太阳,差不多到了中午了。
阿噶的父亲,就是那个虔诚膜拜天神的老牧民,还有阿妈回来了,他们满头满脸都是野马原的风霜侵袭的痕迹,那佝偻的背上背着一个大袋子。
看到一袭白衣,气度不凡的夜飞雪,两个老牧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佝偻的背更加弯了,一辈子的逆来顺受,在贵人面前不由得忐忑不安。
生活是一块磨刀石,磨去了你的棱角,剩下的只有自卑。
阿噶跑到阿爸阿妈面前,问道:“阿爸阿妈,你们干什么去了?”
阿妈伸出枯瘦的手,抚摸着阿噶的脸,温和地说道:“家里牛羊没有了,我们去挖点野菜,那位贵人是谁?”
阿噶兴奋地说道:“阿爸阿妈,他就是那天杀光青狼,救了我们的大哥哥。”
“啊?”老牧民顾不得背上的袋子了,紧走几步扑通一下匍匐在地,声音颤抖地感谢:“感谢恩人,您是天神派来的勇士,是您给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
明白过来的阿妈也拉着阿噶跪倒在地,一家子匍匐在地不断地感谢,不断地赞美,让夜飞雪不是滋味。
在修道者眼里,这些牧民就是蝼蚁般的存在,可是夜飞雪做不到。
好不容易才让这一家子起来,阿妈自去准备丰盛的午餐,这是牧民的习俗。总是倾尽所有,把最好的东西招待客人,何况是夜飞雪这个恩人。
夜飞雪正准备和老牧民说说迁徙的事情,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马蹄声听起来有点杂乱无章,这说明马儿透支了体力,已经是筋疲力尽。
一般情况下,除非是逃命,谁会不惜马力的疯跑?要知道马儿和牧民之间,是一种朋友的关系,没有牧民不珍惜马儿的。
不光是夜飞雪,老牧民也是一脸紧张,捏紧的手背上鼓起一道道青筋。
很快,一匹黑马来到了帐篷前,马嘴里已经冒着白沫,这匹马估计已经费了。
一个年轻的牧民从马背上下来,肩头上插着一支箭,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衣袍,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下,疲惫加上疼痛,让年轻牧民的身子变得僵硬。
老牧民一声低沉的惊叫:“马洛,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变成这样?”
年轻牧民马洛急促地喘气:“大叔,不好了,今天在集市上碰到了首领的小儿子桑巴,不但抢走了您的狼皮,还要抢朱古丽。我们就起了争执,谁知道桑巴二话不说就让仆人动刀子,我因为落在后面,才逃了回来,大叔,怎么办啊?”
老牧民一下子瘫倒在地,苍老的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流出了,好半天才喃喃自语:“桑巴是首领的儿子,我们能怎么办?这就是命,牧民的命啊……”
阿噶吧嗒吧嗒流着眼泪,哽咽着低语:“阿哥、阿姐……”
在野马原,部落的首领就是天,被首领欺负了只能怪你命不好。
反抗?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不过是一个不好听的笑话。
夜飞雪不认为是笑话,既然野马原的生存法则是强大的实力,那么在首领面前,我夜飞雪说了算,理应由我来制定规则。
虽然在昆仑世界里,修道者一般是不屑于管俗世的事情的,可是夜飞雪不是那一般人。
忘情谷中人,修道先修心,不能保持本心,还谈什么天地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