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赌友的嘲笑,白迟不知所措,覃三元等人笑得更大声了。
情况和白瑶华预料得有些偏差,让她觉得有点好笑:“如果你们连这道菜的名字都叫不出来,非要管它叫边鱼,那就别管这次赌菜的输赢了,赶紧先退出厨界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既清又亮,如清泉敲响石板,如百灵飞过天空,棚内的哄笑声,即刻而停,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扭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戏台上的三个人,亦是停下笑声,戏台下看去。
年轻的少女身材窈窕,面容沉静到现出一丝冷漠,但却掩不住她白净的皮肤,精致的五官,那一双杏眼明明看不出任何感情,却依旧水光粼粼,像是会说话一般。
白家的大小姐,白瑶华。
有人认出她来,喊了一声。
很多人只觉得她美,认不出她是谁,但听见她的名字,马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为兰陵王献过鸡茸雪蛤,得了兰陵王赏赐的白家大小姐,名声早已在昙华府传开了。
片刻的寂静过后,又有人喊了一声:“那是假鲥鱼!白二少做的,是假鲥鱼!”
戏台上,覃三元终于回过神来,哈哈大笑:“既然是‘假’鲥鱼,那肯定就不是真的了!”
周遭却不再有人跟着他笑,就连牛见喜和田武都掩了神色。
倒是白瑶华靠在座位上,轻轻浅浅地笑:“这时节并没有鲥鱼,你们却赌鲥鱼,难道考校的不是假菜的做法?如果不是,那就是明知鲥鱼不可得,而要坑骗白迟了。”
她说着,忽然转头,面对着腰棚一角,提高了声调:“祝九少,你说,他们是为了真赌,还是为了坑骗白迟呢?”
祝季同隐身在角落里,却突然被点名,脸上的表情就如同掩身的阴影一般,隐晦得看不清楚。
然而众人的目光,犹如探照灯一样射来,他就算藏得再深,也只得出声:“覃少爷、牛少爷和田少爷,都是昙华府有头有脸的人,他们赌菜,自然是真赌了。”
“既然是真赌,那考校的就是假菜的做法了。”白瑶华说着,收回目光,转向台上的覃三元三人,“三位少爷,是么?”
覃三元三个面面相觑,梁家棚就是祝季同包下的,他们和白迟赌菜,也是祝季同授意的,祝季同就是他们的幕后策划人,现在祝季同当众应和了白瑶华的话,他们如果反驳,算怎么回事?
但如果同意白瑶华的说法,那他们精心策划的赌局,岂不是落了场空?
他们在那里不停地交换眼神,白瑶华却是悄然起身,走上戏台,扬手将静立一侧的黑色绒布掀了起来。
黑色的绒布下,是个透明水晶缸,搁在漆木的架子上,水晶缸里,一尾活鱼游来游去,欢快无比。
“鲥鱼!”有人惊呼出声。
在昙华府,鲥鱼只是这时节没有而已,但绝大多数人都是见过的,此时仰首去看,全都认了出来,棚内惊呼连连,此起彼伏。
秋天的鲥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