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笑点低的相仿,车厢内的气氛开始变得融洽,随着与八字胡的沟通交谈,翁半闲也知道了对方的姓名。
汉森·海寇斯,
一名从美国远渡重洋而来的猎书客,专为美国上流阶级的私人藏书家工作。
“汉森,你这次是为了海逸文学季而来吗?”贺晓渔吃着薯片,满嘴好奇。
“嗯,算是吧!”汉森耸耸肩,指着自己的胸徽,道:“同样也为了一桩委托而来,亲戚的委托!”
说到亲戚的时候,汉森自嘲的笑了笑,显然有些难言之隐。
翁半闲这方面要比贺晓渔熟络一些,“我知道,是为了相亲吧?”
英语中有时候会将类似羞于启齿的词语用近义词表示,比如汉森一脸便秘脸地说出‘委托’一词时,翁半闲心有戚戚焉的感同身受道。
“额...只是正常的猎书委托而已,翁,你真是太敏感了!”汉森故作怜悯的看了眼翁半闲的黑发,“我们可不是黑头发的乖宝宝,而且金发妈妈们也不喜欢有别的女人来分享她们儿子的爱,所以在美国可没有相亲这回事,哈哈哈!”
他笑得十分畅快,显然他也是一名中国通,不然不会这么快接过‘相亲’这个梗,并予以‘反击’。
“你这是种族歧视!”翁半闲也笑道,他发现这个美国佬倒是挺幽默的,一点也不像美国式的自大乐己主义,反而有种英国式的滑稽冷幽默。
“总比行业歧视要好的,那么翁半闲,你的猎书客徽章呢?”汉森笑嘻嘻朝前倾,胳膊肘支在车厢板桌上,一脸玩味。
猎书客和藏书家是天生的对手,但二者的关系却又相辅相成。
猎书客讨厌藏书家,尤其是那强烈的占有欲,他们通常习惯将书藏进地窖,唯有好友到来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显摆,使得珍本仅在极其狭小的藏书圈内现世,然后等到百年之后再带入天堂或者地狱之中。
这是猎书客们极其不愿看到的,因为这样会导致市面上的珍本濒临绝迹,使得整个行业的发展陷入一潭死水的尴尬境地。
藏书家同样厌恶猎书客,认为他们卑鄙、自私、像瘦狼一般贪婪成性,因为任何书籍到了他们手中,身价都会飞速水涨船高,变成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自此在难以得闻一见,平添遗憾。
一个待书如初恋,一个把书当猪卖。
二者的关系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堪比咸党和甜党之争。
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渐渐有人开始以徽章以示区别,先是藏书家们自发的组织了一个松散的爱书者同盟,参照古罗马时期的贵族礼仪,将刻有图章的袖扣作为藏书家身份的象征。
这样,自诩遵从文明和守护文明的他们,就可以在初次见面行握手礼的时候,快速而准确的发现同类。
顺便无声地嘲笑下那些一无所有的猎书客和没有底蕴的暴发户。
别以为只有国内有暴发户,国外更多,也更被人鄙夷,这点外国人倒是出人意料的有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