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不像住所里那般光滑。从各个角度往外延伸着奇怪的石头,拼接起来有点像狰狞的骷髅头;房间中央摆放着两组巨大的石轮,冰冷却又在发出着饥渴的笑声;在两组石轮中间站着另外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不同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根诡异的权杖。应该是类似执行死刑前做最后祷告的祭司。在环视四周的时候我也稍微留意了一下“986”,虽然在光芒中她的脸庞是一片暗红色,但我想真实的颜色应该是无比的苍白。
正当我思考着具体会是怎样的惩罚时,中间的黑袍人用沧桑的声音为我做了解答:
“伟大的路西法。你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高傲的背影?是否还记得那场壮丽的星辰之战?
如今你却只存在于信徒的心中,以及那些厚重的书本中。
也许你只能在少数人的闲谈里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也许你只能在凄怨中回想起昔日的谁与争锋。
不用担心。我将在这里不停寻找你的后人,并用他们的鲜血唤回你的灵魂。
巨大的石轮啊,请你们再次转动起来。
撕扯吧,粉碎吧,让他们的血肉祭拜你隐藏的尊严。
无需在乎罪孽的深重,因为已经得到了路西法的赞同。
带着他们奔向远方,在那里,有真正的主人张开双臂等待着,祝一路安好。”
声音还在回响的时候我便被带到了左侧石轮的缝隙中,并被牢牢地锁住了手脚,低头看着石轮粗糙的表面,我终于明白了将要面对的惩罚,轮裂,在转动的巨大石轮中被绞成碎片。奇怪的是我竟然有着一种解脱的快感,死亡或许也有亲切的时候。抬头看向另一边的“986”,她终于是从刚才的呆滞中回过了神,但已经和我一样被固定在了刑具中间,我听不清她在嘶吼着什么,也可以说此时的我自主地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可笑的世界,可笑的规矩,就算印刻在脑海中也会成为无聊的片段。
“等一下!”当我正准备享受近在咫尺的惩罚时,连奕冰的声音忽然回响起来。
“连奕冰大人,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拿权杖的黑袍老者十分恭敬地说到。看来在这个黑色的空间中连奕冰一样拥有崇高的地位。
“长老让我把‘1372’带走,应该是有些话要问。”
“您确定是长老宣布的命令,而不是您擅自决定的?”
“我没有权利随意带走进入罪之空间的人,这点你应该非常清楚吧。”
“好吧。”在那老者的示意下,我被缓缓地从石轮中释放了出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一刻的心情,说成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可以,说成是略微的失望也可以,唯一知道的就是此时我对连奕冰没有丝毫的厌恶。
“连奕冰大人!您把我也带出去吧!求求你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从这里离开!”连奕冰过来搀扶我的时候“986”忽然大声哭诉了起来,不知为何我对她居然产生了点点同情,放在原先的世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连奕冰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简单地对黑袍老者示意了一下,然后我就见到了至今为止遇见的最为恐怖的画面。巨大的石轮飞快的旋转着,一片片血雾包裹着皮肉四溅开来,“986”的呐喊在轰鸣的摩擦声中显得十分渺小,估计用不了多久这里便会重新回归死寂。连奕冰猛地将我抱起离开了吵闹的空间,似乎是想让我看到又不想让我看太长时间,应该也算是他的一种温柔吧。
重新回到白色的走廊,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想要呕吐、想要哭喊,到最后都变成了粗重的喘息。我不清楚如果亲身经历了那样的折磨会是怎样的反应,大概也会遵从本能的驱使,大声地呼喊出来吧。回想起来,刚才萌生的赴死的想法还真是可笑,那样的痛苦中无论是什么心态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婉琴,你稍微休息一下就回去找长老吧,我还有些是就不陪你过去了。”
久违地听到别人叫我的名字,本想好好感谢一下,却在回头时看到连奕冰消失在黑色空间里的身影。隐约间觉得自己遗漏了很重要的东西,一个本该抓住但没有抓住的东西。
硬撑着还有些颤抖的身子向长老走去,我现在只想好好质问一下他,自以为足够了解的时候却冒出意料之外的东西。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我不喜欢让自己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措手不及的状态中。
“欢迎回到白色的世界。”长老略微伸开手臂平淡地说到。从他的声音中我好像听出了一些失望,极有可能是因为连奕冰对他说了些什么,我能逃脱惩罚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为什么要骗我?”
“这个问题好奇怪。我在什么事情上欺骗你了?”
“你曾经说过这个世界的存在是为了给人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可是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必要去做出选择?这里比地狱还要残忍,孤单地待在牢笼中和痛苦地迎接死亡。两者之间没有人会倾向于后者!”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放心吧,没有人会死的。”
“你是想告诉我经历了那样的摧残仍旧可以一息尚存?开什么玩笑!”
“怎么说呢,这座山体的中央是黑色的,不仅仅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还因为黑色石壁中蕴含着特殊的魔力,可以将人的恢复速度提升到极致。换句话说就是惩罚结束后,所有人都会完好无损地从里面走出来。”
“如果是这样就更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反正一切都是虚幻的。”
“你好像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这个世界只有玄妙的东西,没有虚幻的东西。你应该听到了‘986’的呼喊,那份疼痛是绝对真实的,正因为可以快速的恢复,惩罚才会持续很长时间,痛苦才能在你们心中留下足够重的痕迹。”
“荒唐!虐待人就让你这么舒服吗?”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要知道,只有在经历了刻骨铭心的事情后人们才能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如此说来你还是个伟大的圣人咯?”
“不,我同样是罪人,只不过相比较你们而言要纯洁了许多。这个世界等级的划分也是据此而来的,就好比说连奕冰,他完全有资格取代我长老的位置,只是因为有一个关键的东西他无法舍弃才居我之下。”
“我对这些飘渺的东西没有兴趣,只要知道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残忍的就足够了。最后告你一句,就算**无法死亡,灵魂也有消散的时候,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所有凡业者都将不再是你享乐的工具!”
“我也告诉你一句,今天你躲过了,不代表以后每次都能躲过,还是早些改正你的灵魂为好。”
毫不掩饰地重哼一声,推开大门向住所走去,现在才明白试图和管理者理论是多么的无济于事,如果真的可以用几句话就从本质上改变一切,连奕冰就不会心甘情愿地选择屈服了。
傲慢,附加在我身上的第一个罪名,没有受到惩罚或许是命中注定我不用去改变,每个人都应该有资格拥有属于自己的特殊性格,什么纯洁的灵魂、干净的人生完全是无稽之谈。
傲慢,是我的人生最基本的组成,也是我最为自豪的东西,我可以给连奕冰面子,试着控制自己的性格,但却绝对不会选择丢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