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幽兰脸上满是落寞与悲痛,看上去当真像是被逼无奈,才做下种种恶事般。
何淼淼只觉好笑,她是女修,自幼也生活在青琅,可她从来没残杀无辜之人,最终不也修炼至筑基,活得好好的?
年幽兰的修途一向顺畅,比她、比何燕心不知好过到了哪里,竟然还以女修修道艰难为借口,遮掩她恶毒的本性。
“淼淼,若你被药老所掌控,难道不会用尽全力、使尽手段逃离?若你得知世外还有天地,岂可当做不知,放弃机会?依你看来,踢走挡路的绊脚石,是对还是错?”
年幽兰无奈轻笑,见何淼淼久久不搭话,甚至连神色都未变,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才继续放缓语气道:
“我固然助何燕心屠杀了散修,可那一回,至少能换得何燕心修为大失,数十年无法再出世,不也是大功一件?若何燕心运起不好,甚至还可能陨落在修炼中,再无法伤害无辜性命!”
年幽兰双眼满是水灵灵的光,语气诚挚认真,又温柔动听,像是对着不解世事的孩童,解释复杂的成人世界。
可这些在何淼淼眼中,不过是蛊惑,甚至她的理由根本就讲不通。
没有了灵力识海的年幽兰,能发挥出的亲善也极为有限,说了半天,她连一点儿心绪起伏都不曾有过。
何淼淼有些感慨,在她幼时的心灵中,年幽兰是复杂的、是深奥的,是无法被人伤害、利用的。
哪怕她是仇人,何淼淼却也极为佩服,甚至只觉整个青琅,无一人可及她。
但修仙界毕竟实力至上,任由她七窍玲珑心,心机似海深,会被四根细细的化神期灵光拴住,也只能在脆弱不安和恐惧中惶惶度日。
关得久了,心思再深也难免急迫,再无法将人控制玩弄于鼓掌之间。
“前辈不必与我说这些,我今日不会动手的。”何淼淼忽然觉得无趣,一点儿都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
那些都是已经发生、无法改变的事,哪怕得了年幽兰的解释,又能如何呢?杀了如同凡人般的年幽兰,又能如何呢?
年幽兰却忍不住松了口气,加深脸上笑意,接着柔柔问道:“淼淼,你是如何从林中走来的?那位前日抓了你去,怎的又将你放了出来?你...可是能出林子?”
何淼淼站起身来,将小凳子丢回原地,不想再在此多留,至少在与白木荷、李小江聚集前,她不会独自下手。
年幽兰靠在椅背上,仰头盯着一言不发的何淼淼,呆滞了一瞬,见她果真能够离去,才神色激动地问出一句:“你为何能出去?能带着我一同出去么?我愿发下心魔誓,绝不背叛你。”
何淼淼摇了摇头,只留给她一个沉默的背影,继续朝着东方飞跃而去。
年幽兰的声音从温柔到急切,又从急切成为叫喊、嘶吼,可何淼淼只缓缓架起残阳升高,再没回头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