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一步站定之后,月空才幽幽低笑一声,“燕国摄政王果然不负盛名,我甘拜下风。”
就算他比燕殇多活了那么多年,可练功这玩意儿,还真得看天赋,也得看根骨。
这方面,他自认自己的确不是燕殇的对手。
燕殇面无表情,双目微沉,“大祭司未免过于谦虚了,祭司大人的幻术当世无二,否则,又怎会那么容易就将本王的妻子给劫了呢?”
月空捋了捋自己被淋湿的银发,将其尽数拂向背后,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子优雅散漫之气,浅笑,“燕王爷这话说的,我只是请那小东西来做做客,怎么会是劫呢?如此粗俗之事,我又岂会做得出来?”
透过雨幕看着月空,看他轻撩银发,银眸轻狭,眸光流转之间,如一片镜湖之中波光清荡。红唇勾出浅淡的弧度,只微微一笑,就觉娇艳入骨。
此时的燕殇倒是能体会到夕月的感觉,月空果真是如同一只妖精一般,可惜,是个男妖精!
低嗤一声,他也勾唇,“既是请本王的妻子做客?却选在这雷雨之夜,避开本王。大祭司倒是与众不同的很。”
“若是我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又怎么配让人称上一声大祭司呢?”
月空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浅笑着,可心底却已经再一次惊讶起来。
上一次他就发觉燕殇不怕自己的摄魂之术。方才再一番试探,却发现自己的摄魂之术对他果真丝毫作用也起不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空眯了眯眸,意味深长,着实是有些好奇起来。
可燕殇已经不耐烦再同他多说废话,“既然大祭司是请夕夕过来做客,可此时天已晚,大祭司是否该让本王将夕夕带走了。”
月空眉梢一扬,摇头,“这可不行。”
燕殇目光一变,眸中寒芒乍现,拳头紧握,眼看就想要再对月空动手。
月空脸上笑意更深,“小东西如今可正处于关键时候,燕王爷确定要这时候打扰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可不要怪我哦!”
“你对她做了什么?”燕殇猛的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月空,眼眸再次赤红起来,冷怒都不足以形容。
就在燕殇的手已经抬起之时,月空摇头一叹,“放心,我不会害她,说不得待会子燕王爷还会感谢我呢?”
“何意?”燕殇的动作一顿,凉凉的眯眸,对月空的意思分明不是很明白。
月空掠他一眼,目光移到林中满地的残红之上,眼底带上些可惜,随后露出有些高深莫测的表情。
“我上次在那小东西身上发现了极有意思的东西,似乎有人在她身上种下了锁魂咒。这锁魂咒能控制她的记忆让她选择性的忘记一些事儿。正好,我对她的记忆十分的感兴趣,便想着帮她一把。”
“锁魂咒?”燕殇诧异之下亦是一惊,他没想到月空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可惊讶过后燕殇心头却又涌上不安,师父曾对他说过的话乍然涌上脑海。
师父说过,夕月死而复生之事本就有逆天道。
世间之人,各人魂应各人身。
可夕月的魂体却莫名进了千曦玥的身体之中。而千曦玥的身体是否能彻底容纳夕月的魂体如今谁也不知,可不管怎样,不能再对她有所刺激。
若是再施逆行之道,让千曦玥的身体和夕月的魂体出现排斥之相,夕月的魂体很可能就再无容身之地,彻底从世间消失。
也是因此,燕殇虽一直对她忘了自己耿耿于怀,却也一直不敢同夕月说起那段往事。
他虽不知夕月为何会只遗失那段记忆,可也猜测应是人为。
可能因为夕月那一段记忆之中有什么让那人害怕担忧之事,所以那人将夕月那一段记忆抹去。
而他,正好在夕月的那段记忆之中,被她一起遗忘。
他怕跟夕月说了之后让夕月想起什么,若是那段记忆中当真有很重要的东西,夕月受到刺激出了什么事,他只会追悔莫及。
可此时,月空却告诉他,他要让夕月恢复记忆!
燕殇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心气浮动间,恨不得将月空那张还在娇媚轻笑的脸撕破。
他紧紧的攥了攥拳头,压抑着,咬牙切齿,“月空,你最好马上将夕夕带出来。她身上是锁魂也好什么都好,本王不需要让她恢复什么记忆,你也最好不要打这样的主意。”
“本王可以不管你想做的任何事,可若是这事会伤害到夕夕,本王发誓,会让你月氏一族从此在世间消失。”
燕殇强忍着自己的怒意,是因为他知道月空并非寻常人,不是他用武力就能让他妥协。
若是他此刻忽然消失不见,燕殇也不一定能找到他。
雷雨早就已经渐渐的变小,到了此时终于停了下来,两人身上都被雨水淋湿,看起来狼狈无比。
可就算是在这样狼狈的时候,燕殇周身的傲然凌厉之气依然让人无法忽视,在向来如同神氐俯视众生的月空面前也不弱分毫,甚至于还更甚一分。
月空明显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戾气,而他越是生气之时,月空越是能感觉到他的灵魂气息同他记忆中那人极为相似。
他神思恍惚一瞬,似想到了什么,又皱着眉摇了摇头,再想了想才又道:“我说过,如今解咒正在关键时候,不能打扰她,否则更会弄巧成拙。”
燕殇面色遽然一白,再忍不住上前一把揪紧月空的衣襟,赤红的眸子狠狠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