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在京里为官么?”
杨诚益呆了下,忽然几缕胡须飘了起来,对着满月的脑门就是一下,“你个势利眼!”
满月嘿嘿直笑,“若不是在天子跟前说得上话的,咱不投资了……”
“哼!”
事功之学讲究实用不假,可这妮子如此坦诚让杨诚益还真有些受不了,瞪着眼道:“那你给老夫下套到底要做什么?!”
“就是希望太叔支持。”
满月满是诚恳地道:“太叔,族孙就希望您支持这事,不然心里没底,我们杨家人若是不能团结,这事也不能做好。”
“怎么?”
杨诚益有些敏|感地道:“有人偷歼耍滑?”
“那倒没有。”
满月摇头,“只是将来人多了,族孙怕自己压不住场。”
“这你放心,只要老夫活着一日,他们便不敢乱来。再说,老夫不在,你祖母也是个厉害的,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在族里也说得上话,你且放心大胆去做,只要不违法乱纪,坑害他人,我就支持你。”
说着他便是一笑,“我看你也是谨慎过头了,你现在可是家里的金童子,哪个敢对你咋呼?你大伯不削死他?解决了族人生计,每月还给公中大把银子,就是没你大伯给你撑腰,那些受你恩惠的族人也不会允许你倒下的。”
他笑了一会又是点头,“难得,做出此番事业还能不骄不躁,老夫在你这个年纪还只知捉弄先生呢,若有你这成就,恐怕眼里早没人了。”
满月叹气,“我这是被人欺负习惯了,不谨慎不行啊……”
杨诚益翻了个白眼,道:“你还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老夫可不留你吃饭。”
“太叔,年时都一起吃饭呢,家里不开伙食。”
杨诚益被一噎,顿时大怒,对着满月脑门上就是一下,“滚!莫要来烦老夫!这脸皮比城墙还厚……”
满月抱着头出来了,看着雅致的院落不由叹气,“太叔年纪一把了,脾气咋还这大?”
“啪!”
屋里飞出来一样东西,满月接住一看,是两封信,杨诚益的声音从里传出来,“老夫该做的都做了,下来看你了,书信拿着,用不用在你!”
“多谢太叔。”
满月把信装好,心里嘿嘿直笑,还有什么关系比师生关系更牢靠的?哪怕现在当官的是学生的孩子们,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自己给的好处吧?
先把信收了,哪日去京城便带去。
乐呵呵地回了家,第二日一早,大家便早早起来聚到花厅。
年谣云:“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北边蒸馍,南边打糕蒸团子与包子。世家大族,包子不用自己去蒸了,不过剪纸贴花却成了家里大小媳妇们的乐趣。
一群女人坐一屋,大大小小的,老中青三代都在剪纸,互相比拼,很是热闹。
而一群男人则是在书桌前写春联,族内好多户人家,光写一家也是不够的。
门外来领春联的族人已排起了长龙,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年味已是越来越浓了,对后世的人来说,这个场面是怎么都难以想象的。
满月看着杨贞的一双手上下翻飞,须臾功夫,纸张被一拉开,那精美绝伦简直叹为观止!
喜气的喜鹊,好看的红梅,一张张剪纸都带着祝福与希望,待到了帖纸时,更是热闹。一群小屁孩拍手唱童谣,厨房里的团子,包子也好了,家里的仆人将第一笼团子与包子供奉给祖先后,第二笼则是家里最小一辈孩子们的福利了。
尊老与爱幼,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在这一瞬间得到了体现。
萝卜丝肉馅的包子里还夹着一点猪油渣子,小屁孩们拿着包子一边吃一边疯跑,大家族规矩重,这是一年当中难得可以放肆的时候。
春联,窗花,年画,门神都帖好了,旧的被取下来小心保存,留到年三十晚上再烧去,谓之辞旧迎新。
忙活半天的大人也坐了下来,吃起了团子,包子,这时也没了平日的规矩,大家说说笑笑的,祈祷来年的好收成,总结今年的得失,而明天的二十九是上坟请祖上大供的大日子,比起清明更为隆重,所以诸多事宜要在今日再细细确定好,以免出了疏漏,惹祖宗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