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华来不及寻找恶臭的原因。急忙把母亲从窗户上弄下来。
母亲瞪着眼睛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打:“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好好好,吃饭,你乖乖坐着,我这就给你做饭。”陈光华把母亲扶到屋外,让她坐到阴凉地。但是,他一撒手,母亲就开始在地上翻滚哭闹:“我饿,我要吃饭。”
任凭陈光华怎么哄,母亲就是哭闹个不停。他只好急急忙忙跑到厨房,看有没有什么可吃的。碗橱里还有母亲蒸的馒头,可惜天气炎热,已经发馊了。
碗橱的抽屉里还有几个鸡蛋。他快速的拿了个锅,从水缸里舀了水。正要往火上放,才发现炉火因为没人管,已经熄灭了。陈光华的眼眶顿时又酸胀起来。
他强忍着眼泪,把锅放下。想了想,狠了狠心拿了半个馊馒头,走出来递给哭闹的母亲。母亲拿着那半个馒头,根本不管味道如何就往嘴里塞。因为塞得急,一下子被卡住。陈光华急忙舀了半瓢凉水出来。母亲看见水,丢了馒头,抢过水瓢一口气喝个干净。然后把瓢往地上一扔,靠在墙上直哼哼。
陈光华心里忐忑,叫道:“娘。”
母亲翻了个身,闭着眼睛不理他。陈光华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无法接受记忆中干净整洁的母亲,忽然变成眼前这个样子。但他没有世间悲伤。父亲不在了,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母子要生活下去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去做。比如迫在眉睫的吃饭问题。比如母亲的病。比如生活所需的经济来源。
九十年代的华北农村,很多地方吃水仍需要挑,做饭需要生煤灶。做为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这些都难不倒陈光华。但是,面对家里的经济来源问题,他一筹莫展。
以前,家里的花销基本上靠父亲的那点退休金。一开始只有百十来块钱,后来国家政策越来越好,慢慢长到九百多。放到现在看,九百多块钱实在不多,但在当时的农村,一个月有这九百多块,日子还是过得的。再加上粜粮食的钱,一家人省吃俭用,还能有结余。
陈光华家现在的五间北屋和两间西厢房就是这样盖起来的。也正是因为刚刚盖了房子,家里并没有积蓄。别的都可以省,甚至油盐酱醋都可以省,但母亲的病不能拖。
陈光华生起了灶火,给母亲煮了几个鸡蛋。强迫自己吃了半个馊了的馒头。怕生病,舀起凉水没敢喝。从暖壶里倒了些已经不热的开水喝了。
母亲躺在月台上,不知何时又睡着了。
天气热,他怕母亲被晒着,想把母亲弄到屋里去。这才发觉母亲身上散发着和西厢房里一样的恶臭。仔细一看,母亲浑身都是干了的大便。裤子上还有尿湿后有干燥的痕迹。
陈光华顿时欲哭无泪。虽然这是他亲生的母亲,可他毕竟是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就算是给自己的母亲洗澡,也是很难为情的好吧。可也不能让母亲穿着这样肮脏的衣服吧。
他咬了咬牙,吃力的把母亲抱到了屋里。烧了热水,找了条毛巾给母亲擦澡。还好母亲睡得很是深沉。令他不至于十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