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钱先生高徒前来,特来相迎。在下冯令頵,李公馆的经理。”
马车到了地头,还没有出来观望,王角就感觉自己是在穿越前的苏州园林游玩。
临河的道路宽敞不说,东西成街市,偌大的宅院于西北处,竟是有个高坡。乍一看,还以为是外间的景致,等到近了,才知道这个高坡,竟然是在院墙中的。
“我勒个去的,拙政园根本没法比啊。”
外头除了马车行走之外,还停着几辆汽车,颜色锃亮,保养得极好。
时不时还能看到有人在地上检修汽车的底盘,这眼熟的画面,让王角总算是找着点儿“现代”的气息。
“相公,此人姓冯,是冯氏在北方的小支,东海徐温当年给‘武忠社’筹钱,冯令頵是出了力的。”
“怎么说?”
“杨老板说老徐老冯都是英雄,一共凑了三十六人,关系网很大。”
“杨行密还挺会抬举人哈。”
“冯令頵之子冯延巳,是岭南大学毕业的,同窗多有在韶关做事。我以前听表哥说起过,这韶关人能跟广州人斗,凭的就是人多。”
萧温在马车里,急促地跟王角解释着,然后又在身侧掩嘴低声道,“表哥原先有个中学同学叫韩熙载,后来就是进了岭南大学求学,到时候可以打听一下。”
“很重要?”
“表哥说很厉害的,姑父也提起过,之前想要找个机要秘书,一直没找着合适的。这个韩熙载,年龄刚刚好,跟常威年纪差不多。”
一提起郭威,王角顿时愣了一下,这霉神死哪里去了?
略微张望了一下,便见郭威耷拉着脑袋,在路边摊看各种韶关的小工艺品。
这光景也不方便过去踹他两脚,王角赶紧上前,笑呵呵道:“南海野人,杀龙港王角,见过冯经理,冯经理您好。”
“客气、客气……王同学不必拘谨,来了韶关,就当是自己家。想当初,李总在海外的时候,也是受过钱先生照顾的,这是缘分啊。”
“噢?这倒是不曾听先生提起过,不知道李公当年在南海哪里遇上先生的?”
“倒也不是南海,而是在‘天涯洲’,一来一回的,运气不好,说不定一年半载也回不来。当初还遇上‘天涯洲’的人要搞自立,幸亏钱先生面子大,这才让李总平稳过关。”
卧槽?!
王角虎躯一震,寻思着这不对劲啊。
这尼玛“天涯洲”的位置,不是在美洲吗?
合着隔了一个太平洋的事情?!
不对,很不对劲啊。
钱老汉这岁数,前几年还去过“天涯洲”?
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王角忽然觉得,这老东西肯定瞒着很多事情。
难怪钱老大要弄他。
老不死的不想着作威作福安享晚年,尽他妈的想有的没的,做乱党有什么意思?
自己造自己的反?
你自己就是统治阶级啊。
白痴。
王角寻思着,自己得抓紧了,得赶紧把钱老汉的资源给榨干,然后把他一脚踢开。
身为师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连累学生?
这也太没有师德了。
“不曾想还有这样的过去,当真是令人惊讶。”
嘴上这么说着,眼神更是拘谨了不少,落在冯令頵眼中,便是觉得这小子果然是小地方来的,没什么见识。
只是冯令頵既然能够在李公馆做经理,也不会真的就流露出态度。
广耀天下英雄,招待四方宾客嘛。
和气生财。
王角瞄了一眼冯令頵的胸牌,发现这五旬老汉的名字,自己好像也不认识。
后头金飞山瞄了一眼,然后悄悄地凑到了萧温的耳边,说了什么,萧温看了看冯令頵的胸牌,也是忍住了笑。
冯令頵不以为意,反而笑呵呵地问王角:“不知这几位是……”
“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
王角如是介绍着,萧温眉头一挑,没有发作,金飞山则是一脸狂喜,旋即扭头看着彭彦苒,“老三儿,精神点儿噻。”
原本耳根子发红的彭彦苒,当时就脸黑了一下,懒得搭理她。
不曾想,冯令頵却是道:“啊呀,原来是三位夫人当面,罪过罪过,里边请,里边请!”
只是侧身相邀的时候,犹豫地问道:“冒昧多问一句,在下听闻王同学,于广州又收了一房,不知这位四夫人……”
“噢,她没睡好,在车厢上休息。”
“原来如此,那在下就斗胆,让人送些慰问过去。”
“这……会不会太破费?”
“不会不会,都是一些曲江土特产,不值当甚么。”
说话好听又讲道理,这冯令頵还真是不错。
等到进了偌大的庄园,看到九曲十八弯的回廊;锦鲤、鸳鸯嬉戏的池塘,王角酸了,彻底的酸了。
同样都是临街豪宅,钱老汉送给自己的,那都是什么垃圾?!
老东西真是抠门啊。
这种老货还想自己给他送终?
骨灰直接扬了。
不是说有回廊、有池塘,就能让王角羡慕的,而是因为这种空间的层次感,是真的惊人。
池塘旁的假山,翠竹松柏镶嵌其中,遮掩着一处墙角自带芭蕉的楼房,远处看了,仿佛是楼房若隐若现,横竖就是个两层小楼。
等走得近了,豁然开朗,王角才知道自己太年轻。
原来这楼房换个角度,便见临水的水台算是一层,再上去,阳台又是一层。
而这肉眼可见的阳台,从远处看去,就像是芭蕉、假山之间若影若线的一楼栏杆。
视觉错位,几近矛盾空间的感觉。
这房子,起码一万多!
王角咬着牙根儿,心中如是说着。
更离谱的是,回廊之中,竟然有灯。
有灯不算什么,但他妈的是……电灯。
我勒个去!
王角彻底惊了,这李公馆,什么鬼?
附近有发电机?
可也没听见声音啊?!
“这个……冯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