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以后,苏海星第一次意识到,一个人千万不要试图去计划或者打算自己的命运,因为命运之神,她从来都不会按照你自己设计好的路线去为你运作,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或者突发事件,影响你的抉择和未来。
而你能够做得,只有接受,然后服从,最后彻底臣服在她的脚下。
当然,你也有权力试图去改变她,但要付出极残酷的代价,残酷至如同沐浴烈火之中,幸者重生,不幸者,灰飞烟灭……
苏海星回到芝加哥,又投入了紧锣密鼓的学习和参加各种考试中,再接着如约迎来暑假,暑假又回了趟上海,这次足足呆了一个多月才回的芝加哥,妈妈说她骨头都快玩散架了吧,苏海星吐吐舌头,不过妈妈言辞也没多激烈了,毕竟已经上了大学,心事已了了一半,不用再像高中那样督促她的学习了。
再接着,时间就这么悄悄然的晃过,感觉生活像上紧发条的机械表,永不停转,虽然忙碌,却充实得很,只是近来看爸爸苏卫东的脸色似乎总是越来越沉重,苏海星问他是不是生意上又有什么麻烦,自己已经长大,可以分担一些了。
苏卫东总是说:“没事。”或者:“小事。”
苏海星便信以为真,直到一年多以后,苏海星迎来她生命中第一次重大打击,从那以后,她人生一路攀升的轨道,急转直下。
那是千禧年后的第二个圣诞节,其他同学都已经放假了,苏海星还在教室里复习功课,她跟林启说过毕业前一定要把ACCA考出来,现在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才只刚刚考到专业阶段,想想还是紧张啊。
这时空荡荡的教室只有她一个人,正聚精会神的时候,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原以为是社团有什么圣诞节的活动喊她,拿起来一看,却是爸爸打过来的,心里一愣:老爸老妈都是传统的中国人,这些西洋节日从不放在心上,难道是想入乡随俗?接起来:“老爸,圣诞节快乐。”
结果电话里传来苏卫东气喘吁吁的声音:“你妈不行了……”
苏海星课本都来不及收拾,拎着包就往医院冲去,到美国的这两三年,妈妈的身体虽说没有好转多少,但病情却一直很稳定,医生也曾经说过,只要保持这样,坚持治疗,保证身心愉悦,活到正常人退休应该问题不大,怎么突然就恶化了?
医院里车水马龙,好在苏海星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一路跌跌撞撞的直奔抢救室,还不小心蹭到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苏海星连声对不起,抬头一看,这两个结实的大汉,身上的刺青都纹到脖子上了,心里咯噔一下,这两个好像不是什么善茬。
好在那两人只面无表情的斜视了一下苏海星,也没说什么,径直走开了,苏海星轻嘘一声,待两个挡住自己视线的庞大身躯从面前移开后,苏海星一眼看到前面坐在长椅上,正抱着脑袋自责的苏卫东,当时喊了一声:“爸。”跑了过去。
苏卫东抬起头来,苏海星还没来得及问妈妈情况,见爸爸额头眉角处破了一块皮,脸上也有些血瘀和泪痕,便即惊叫一声:“你怎么了爸?”
苏卫东愣了一下,才想到脸上的伤还没有处理,说道:“刚才太着急,撞了一下,不碍事,你妈正在里面抢救,医生说,可能……希望不大了……”
苏卫东的嗓音有些哽咽,这是苏海星从未见到过的,在她心目中,爸爸一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何时表露过这样脆弱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