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承悦?”黄一天奇怪问,“他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跑到乡下去找你?”
“他根本就不是心血来潮去找我,之前他和江晓庄两人已经在县城请我喝过一顿酒了,你猜到他们在酒桌上问我什么?”
“他们问你什么了?”黄一天顺着朱家友的话问了一句。
朱家友脸上露出凝重神情,他突然扭头左右看了一眼,见周围马路上人人急匆匆赶路根本没人注意到在马路边低声交谈的两人,这才收回目光看向黄一天道:“他们问我,是不是以前交了什么的有关于钱局长不利材料给你。”
“那你怎么说?”黄一天大约已经猜到朱家友今晚特意在马路上拦住自己的用意,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无所谓表情。
“我当然说没有。”朱家友笃定口气说,“可我没想到,胡承悦居然不死心,昨天上午特意跑到我工作的乡里,非常慎重的口气要我再说一遍,到底有没有把相关材料交给你。”
黄一天插嘴补充一句:“你当然还是矢口否认,是吗?”
朱家友冲他点点头:“你猜的没错,既然他们第一次问我的时候我已经否认了,我当然不会出尔反尔自己打自己嘴巴子,不过......”
“不过什么?”
黄一天敏感意识到朱家友接下来的话题恐怕是他今晚找自己想要聊的重点,不自觉右边上眼皮一挑,若有所思眼神看向他。
“不过,我听胡承悦说,钱成贵在招商局对你可不怎么样?既然老家伙对你不仁,你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拿着材料去举报他?”
明白了!这句话才是朱家友今晚说来说去想要表达的主题思想,他分明就是老生常谈还惦记着游说自己举报钱成贵?
黄一天不由在心里暗笑,这家伙心眼倒是够活络,他自己不想承担一个背地里举报老领导的坏名声,却一而再的鼓唆自己去干?他这分明就没安什么好心。
自己若是真听了他的挑拨拿着那份材料去举报钱成贵,恐怕从此以后没有哪个领导敢重用一个出卖领导的下属,此事也必将成为自己仕途上一个抹不掉的污点。
另外,即便是现在去举报了钱成贵也改变不了被安排下乡锻炼的结果,既然如此,自己豁出名声不要去举报他又图什么呢?
如果朱家友对自己所言属实,说明钱成贵在对自己下狠手之前也是做过一番思想斗争的,他必定想方设法确定朱家友的确没给自己什么不利材料,这才放心大胆对自己背后捅刀子。
黄一天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钱成贵这个官场老狐狸会突然改了心性干出这种于人于己都不利的糊涂事来,敢情此事缘由的根出在朱家友身上。
黄一天了解朱家友之所以费尽心机游说自己举报钱成贵,不过是想要通过自己的手去报复钱成贵当初对他被处分下乡一事见死不救之仇,可惜他看错了人,自己岂是随便给人当枪使的蠢人?
朱家友一副为黄一天打抱不平的口气劝道:“兄弟你听我一句劝,钱成贵那老狐狸心眼毒着呢,他现在看你不顺眼早晚收拾的你毫无还手之力,你必须变被动为主动,既然他要对你下狠手,你又何必给他留颜面,只要把举报材料往县纪委一送,倒是要看谁还能保得住他!”
黄一天冲他淡淡看了一眼,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现在跟他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平日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朱家友见黄一天不为所动不由心急,苦口婆心劝道:“兄弟你太不了解那老狐狸的个性,你想想看我以前是怎么对他的?就连他家里买房子装修都是我辛辛苦苦帮忙买材料监督装修工人,那些买装修材料的钱哪一笔不是在招待费里报销了?我对他掏心掏肺,结果他是怎么对我的?我被处分到了乡下,他居然连个屁都没有?”
朱家友越说越气愤,没把黄一天说动倒先把他自己给说的激动起来,胸口明显一起一伏波动明显,黄一天见状冲他笑笑没出声。
看得出来,朱家友的确从心底里对钱成贵恨之入骨,即便是如此深的仇恨,他在手里握有钱成贵贪污受贿证据的前提下,还不是没去纪委举报钱成贵?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心里的忌讳跟自己一样一样的。
黄一天不想跟他在无谓的话题上多说什么,冲他随口问了句:“对了,你最近在乡下还适应吗?有没有计划什么时候回县里来?”
朱家友见黄一天突然转换话题心里一阵不爽,他倒是没料到自己今儿把话说到这地步,他居然还不为所动?无奈也只能接下话茬答道:“凑合吧,作为乡政府唯一正规本科毕业生,刚刚被乡里提拔为党政办副主任。”
“那还真不错,照这样进步速度,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进城了,到时候少不了要到哪个部门当领导,有这么一段农村工作经历对你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