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都是平日里无所事事的夫人,无非就是说些京城里的新鲜事。今儿个新娘子进门第一天,老太太精神好,大家伙连着把肖景昀从小到大的趣事说了几件。什么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事儿原来肖大世子也没少干,彩衣娱亲更是熟能生巧,逗得老太太笑个不停。妙婵哪能插上嘴,也不想插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静静的坐在位子上,时不时的笑着附和几声。
老太太心里欢喜,看谁都顺眼,更是把妙婵叫到身边,笑着打量着她:“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外面的人都是道听途说,添油加醋的。昀哥儿是老婆子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是野了点,也是他身子弱他爹才管得少,男人呐成了家就好了,老话不是还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以前是他哥管着她,以后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今儿个累了吧,新媳妇都是这样过来的,咱们府里家大业大,族人也多,往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母亲好了。大媳妇啊,昀哥儿既然成了家,他院里的事就让昀哥媳妇管着吧,也好练练手,待以后真正掌家了就不会忙乱了。”
没想到老夫人竟然把松香院彻底交给了妙婵,还许下了以后掌家的权利,大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虽是续弦,可家里也是三品府邸,以李妙婵的身份完全是不可能嫁入镇国公府的,何况还是算计了世子爷的。可不知怎么的老爷竟然主动上奏赐婚了,还将世子生母的玉佩给了这个小丫头,连最疼世子的老夫人到现在也是高高兴兴的,如今更把未来的掌家之权许给了她,真是见了鬼了,看来得叫家里人好好查查这丫头的身份了。
老夫人开口就让她管着松香院,这有点让妙婵吃惊。国公府家大业大,松香院又是世子的住处,依着肖景昀的脾性,往日里的花销交际肯定不少,那可是一堆烂事情啊。长者赐不敢辞焉,忙移到一旁,和大夫人一起给老夫人到了个福,“是,谨遵祖母(母亲)教诲。”
没多久,众人就散了,只有妙婵还被老夫人留了下来,说是有些私事想跟她交代。忐忑不安的妙婵左思右想也没觉得刚才自己有犯错,难道是早晨紫烟的事有些差池。一想到紫烟,妙婵就有些不安,紫烟自幼跟她一起长大,与她情同姐妹,平日里也有些大大咧咧,不会是她学规矩的时候把教养嬷嬷打了吧,想想还真有可能。
“孙媳妇,你可知错?”正在低头沉思的妙婵听到此声怒语立马就跪了下来,“孙媳愚钝,还请祖母明示。”
“愚钝,你要是愚钝,老婆子我也就没见过比你聪明的人了。年纪轻轻的,好的不学,歪门左道倒学了一大堆。那十几个青楼的也是能进我们府里的。你倒好,大庭广众之下就花了足足一万两银子买了一堆花魁,还大言不惭说是给昀哥儿纳的妾室,现在京城上下哪个不说昀哥儿风流,整个府里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你还不知错。”
一听到青楼、花魁,紫烟就不怕了,那些与她何干。这些事儿认个错就得了,自己又不会少一块肉,忙从袖中掏出花魁的卖身契,道:“孙媳知错了,只是世子那日行事太过,妙婵心里过不去,瞧着世子对那些花魁和颜悦色,一气之下才会如此行事的。孙媳知错了,祖母,你就饶了孙媳吧。这是那十二个花魁的卖身契,都是用府里给的银子买的,孙媳愿由老夫人处置。”
“你你……”望着妙婵手中的卖身契,这辈子什么后宅风浪没见过的老夫人也有点转不过弯来。她是瞧不上这丫头的,昀哥儿和她都是中了长公主的圈套,这李姑娘也是受害者,想着给个妾室的名分也对得起了,皇帝也答应了。没想到儿子竟然主动上书,要替昀儿明媒正娶,这下她和景昀都不干了。景昀是什么身份,那李妙婵又是哪根葱,怎么能为堂堂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直到年近半百的儿子跪在身前,她才恍然大悟。
现在的镇国公府是显赫非常,就是王爷公主也不能比,儿子也堪为一代权臣。可祯儿说得对,自古就没有好下场的权贵,再显赫的家族也有树倒猢狲散的一天,现如今皇上是他家抚养的不假,可为家族千秋计,为养育了十六年的宏哥儿着想,也为了跟宏哥儿养大的昀哥儿着想,儿子就从辅政大臣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不再对朝政发表看法,又约束家人不得胡作非为。昀哥儿中了圈套,毁了眼前丫头的清白名声,要是不对这女子负责,日后肯定有人把这当作把柄参昀哥儿一本。